谢老夫人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是得了心病?她对谢家人的怀疑已经被挑起了,想要再变得心无芥蒂,太难了。而兰清笳和秦淮对此则是乐见其成。谢老夫人与谢家人之间的嫌隙越大,他们能趁机钻的空子就越多。很快,为谢天瑞闭关疗养的准备就完成了。这件事是谢家的大事,谢立新十分上心,他对谢北弦更是耳提面命,要求他务必将事情尽快办妥。而谢北弦也丝毫不敢马虎大意,当真撂下了其他所有事情,亲自来到梨园,全权负责与操办。姜德海被完全撇到了一边,梨园里的下人也都被排除在外,所有参与此事之人,都是谢老夫人的人。这让姜德海生出了一股更加浓烈的危机感,他只觉得自己的位置已然变得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会被旁人取而代之。而那最有可能对他取而代之的人,就是他的死对头何效忠。他愁得成夜成夜地睡不着觉,但一时半会儿却又束手无策,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苍老憔悴了下来。谢北弦找到了他,冷冷道:“连这点子事就把你打倒了,你还能成什么大事?”
姜德海从这话里听出了家主对自己尚未放弃的意思,他的眼睛不觉亮了起来,他赶忙抓紧机会表忠心,“家主,老奴只是觉得愧疚自责,没能替您把差事办好。请家主再给老奴一次机会,老奴一定尽心竭力,把差事办得漂漂亮亮的,绝不会再让您失望!”
谢北弦淡淡道:“这次的事,你就别掺和了,用不着你。”
姜德海闻言,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抹深深的失望之色。但很快,谢北弦话锋一转,继续道:“但往后,我用到你的地方还多着,这临郸也需要你帮我好好打理,不能再有半分纰漏,以后多的是用得到你的地方,你可明白?”
姜德海原本就蔫哒下去的脑袋瞬间又支棱了起来,整个人也一下就有了精气神。“老奴定然把临郸打理得井井有条,绝不会再出半点纰漏!”
似是为了给他吃一颗定心丸,谢北弦又不轻不重地补了一句。“你才是我手里最得用的人,那何效忠不过就是一介莽夫罢了,临郸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姜德海闻言,原本就激昂的心情顿时更加振奋,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整张脸都涨红了。“老奴定然不负家主所望!”
安抚好姜德海,谢北弦就不再管他。他对他说的那话也并没有说谎,姜德海的确是他目前最得用之人,临郸是他一手打理的,虽然前头禁区出了点纰漏,但总体而言,谢北弦对他还是满意居多。把临郸交给他,是谢北弦目前最好的安排。而他对何效忠的评价也同样是发自内心的客观之言,他的的确确就是个莽夫。他可以舞刀弄棒,可以招募和训练士兵,但让他管理偌大一个临郸,他定然做不到,最后只会把临郸弄得鸡飞狗跳,乱七八糟。所以,谢北弦不会让他对姜德海取而代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姜德海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嫡系心腹,而何效忠不是。只要有选择,他自然会选择用自己的人。谢天瑞这次的闭关疗养需要用到温泉池子,且是天然形成的最佳。恰好,临郸就有一处天然形成的温泉池子,在天启山的半山腰上,这里还修建了别院,为的就是供主子能偶尔来休闲放松一番。只是临郸此地很是特殊,谢家的大多数主子都没有资格来这里,所以真正能享受这处温泉的人也就谢立新父子,是以,这处别院也修建得较为简单。眼下,这里也已经许久没有住过人了,谢北弦的首要任务便是安排人把那处别院收拾出来。他的效率颇高,三日之后,别院就收拾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就绪,谢天瑞的闭关疗养也开始了。虽然大家都没有告诉他这次闭关疗养对他会有怎样的作用和影响,但谢天瑞也从大家兴师动众的准备中隐隐察觉到了些什么。若非很重要,他也不用特意从梨园到这处别院来。这次疗养多半会对他的身体有举足轻重的影响,但他却什么都没有多问,只老老实实地听从安排。从闭关疗养的这一天开始,谢天瑞所在的这处别院就成为了一处孤零零的孤岛,除了兰清笳和祝满经两位大夫的吩咐以外,其余闲杂人都不能轻易入内打扰。他们需要什么东西,便会向外头的丫鬟婆子吩咐,让她们送来,她们都是谢老夫人的人。而谢北弦这个主要的负责人更是对此事分外上心,他直接提出一道住进别院中,美其名曰方便指导和督促丫鬟婆子们行事,好让兰清笳和祝满经能专心给谢天瑞治疗。同时,也能从旁盯着兰清笳和祝满经,避免他们在背地里对谢天瑞做些什么不利之事。毕竟,谢天瑞可是谢家最最要紧的人,就这么把他交给两个外人,他们自然多多少少还要留个心眼。不然,若他们真的对谢天瑞做什么,那他岂不是就有性命之忧?谢北弦以此为理由,谢立新和谢老夫人都没有反对。的确是这个理儿。柳大夫和朱大夫两人毕竟都是外人,对他们,无论如何,不得不防。他们一住进别院,就开始给谢天瑞泡温泉,一边泡温泉,一边施以针灸。除此之外,每日便是雷打不动的下地复健练习走路。谢北弦从旁看着,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或许一切玄机都在这天然的温泉和他们施针的针法之中。而谢天瑞的状态良好,看上去脸色红润,气色十分不错,他自己也说状态好了不少。每一日,谢立新和谢老夫人都会派人来问情况,而别院这边传回去的都是好消息。这一住,就住了七日。这一日,兰清笳对谢北弦道:“家主,小公子的这次疗养到了最要紧的时候,可千万出不得半分岔子,劳您多费费心。”
谢北弦的脸上立马露出了一抹郑重的表情,“需要我做什么,柳大夫尽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