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徐宁脸色一正,一板一眼地说道:“这位嬢嬢,我们姐弟是徐氏子孙,平日里受徐家众长帮扶养育,我弟弟更是蒙族中不弃,在族学中读书识字,明白做人的道理,族里的族老哪个不是我们姐弟的长辈,怎么不算自家人了?嬢嬢这话说的,嬢嬢是没把族老们当长辈想自立门户了,还是觉得像嬢嬢这种口口声声把断亲书挂在嘴上的辈分比族老们都大,才有资格教育我们姐弟?”
这帽子扣的,向来只会耍泼村骂的小方氏脸色急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她不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到族老面前,不说一声体恤,怎么还被扣上了蔑视族老的帽子?宗族为大,这罪名要真坐实了,哪里会有她好果子吃!可徐宁这话说的漂亮,前面一段将族人都好好夸了一番,说他们孤儿寡母的受了族人照拂,他们姐弟心甘情愿地将大伙儿当成自家长辈,受些长辈教育是应该的,而此时院外聚了不少人,哪个听了这懂事知礼的话心里不舒坦的?至于后面一段,只针对了她小方氏一个人,口口声声断亲书什么的,刚才她喊得响亮,哪个没听到?可不就是实情么!而且外面围观的人也慢慢回过味来了,这徐兴家的大丫头,话里话外都是嬢嬢长嬢嬢短,可见是真不愿意将这小方氏当伯母了。说来也是,明眼人都能看到徐兴家里少的一样两样,都添在了谁家的屋子里。而小方氏气急败坏半天也想不出什么词,心里一急便放开还拎在手里的徐睿,上前一步便要抓住徐宁开打!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嚷嚷着:“小贱崽子!老娘也是你能编排的?!今天老娘不把你揍得死去活来算老娘白吃今早一顿饭!”
见小方氏恼羞成怒要动手,徐宁心里也暗暗着急,原主留下的这具小身板比地里的小白菜还菜,再受小方氏一顿拳脚,就连她也要一命呜呼了,于是她打定主意在不打的院子里闪躲起来。见徐宁闪躲,小方氏更是气急,手上更没了数,这宁丫头要真被抓住,那恐怕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众人正揪着心,忽然外面看热闹的人中爆出一声:“住手!”
大家伙儿让出一条缝,露出一个脸色黑红,身材壮硕的壮年男子。那人又连喊了几声,才堪堪把气急的小方氏喊停了人,小方氏一见来人,才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真的不能善了了,才讪讪地收了手。徐宁好容易躲过小方氏的毒手,在离她远远的院角喘气,眼睛往外一瞥,也看见了出头的人。凭着记忆中的印象,徐宁认出了来人。来人名叫徐大富,是她该喊一声二堂伯的。虽说是二堂伯,可这也不知道隔了几辈的亲,只是村里同族,多少都沾点亲故,徐宁便一向这么喊的。在原主记忆中这家人对他们家是有些善意的,偶尔见村人欺辱他们太过便会仗言两声,二堂伯母有时候还会偷偷塞给她一把粟米,叹一声“可怜见的”。更难得的是,他的父亲,便是族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