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排靠中间的位置坐下。陈子昂知道，这是中心人物的座位，看来自己今天扮演的角色还是挺有分量的。王莹刚坐下就和身旁的人攀谈起来。陈子昂等得无聊，扭头向后排张望。第二排坐着不少知名艺人，看来相里还找来不少明星站台。再往后，与会的众人都西装革履，看起来各个是精英模样。其中不乏一些熟面孔，比如璐璐的好友音乐家、设计师。会场最后方，是媒体区域，一排三脚架上长枪短炮架着相机。这架势可真够隆重的，陈子昂心里想。媒体区域里，一个头戴鸭舌帽，脸上挂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正神色可疑地四处张望，直到对上了子昂的目光。他的目光在陈子昂脸上定格几秒后，掏出手机低下了头。此时的陈子昂心里正充斥着不安，全然没有在意男人的举动。他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么多媒体在现场，这下自己作为瀚海国际代表剪彩的身影怕是会被记录下来传播开了。这正是他想要避免的。在陈子昂心里，越少人知道他和这家公司扯上关系越好。紧接着，会场的吵杂随着司仪的登台平息下来。“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嘉宾、各界朋友，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下午好！今天，在这个春归大地，万物复苏的时节里，瀚海国际迎来了开业的日子。”

司仪声音高亢，语调昂扬。“在这里，我谨代表瀚海国际的全体员工，对各位领导、各位来宾的莅临表示衷心的感谢和热烈的欢迎！请允许我宣布，瀚海国际的开业仪式现在正式开始！”

司仪话音刚落，礼乐奏响，礼花礼炮齐放，缤纷的纸屑飘扬在空中。现场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接下来，我为大家介绍出席今天开业盛典的嘉宾！让我们一起欢迎天啸集团的董事长李天啸先生！”

陈子昂身旁最中间坐着的中年男子起身向众人致意。观众鼓掌，热烈欢迎。天啸？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陈子昂一时想不起来。“李先生的太太和咱们在时装秀上见过，还邀请咱们合影来着。”

王莹在他耳旁提醒。陈子昂恍然大悟，时装秀上遇到的第一个贵妇原来就是这位董事长的妻子。这个相里，不光自己广交各界人士，还安排王莹和他们的太太拉近关系。为了维护人脉，可谓是煞费苦心。这样想来，其他几位太太的丈夫应该也都在场吧？陈子昂又向两旁张望。同排的来宾大都中年以上，看起来很有阅历。能坐在最中间，又是第一个被介绍，看来这位李天啸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连相里都上赶着巴结。陈子昂观察着李天啸的外表，被相里如此讨好的富豪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唯有脸上的大鼻子让人瞩目。“让我们一起欢迎……局长！”

什么局长？话筒的杂音让陈子昂没有听清。但他猜测多半是上级主管单位的领导。“接下来让我们欢迎瀚海国际的代表，股东陈子昂先生！”

司仪第三个介绍了陈子昂的姓名。陈子昂模仿着李天啸的样子起身致意。人群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大概都是在讨论这个第一次见的陈子昂到底是谁。迟疑了几秒后，现场掌声雷动。陈子昂坐下身子，长出了一口气。他明白，从此时此刻开始，他算是正式登上瀚海国际这艘贼船了。但愿自己有机会在这艘巨轮沉没前跳下，他暗自想。“还有来自……”陈子昂注意听着司仪介绍，来宾大多是社会名流，合作伙伴，社会团体代表。与其他开幕仪式没有什么不同。“再次感谢各位来宾百忙之中抽空前来！感谢各位对瀚海国际的支持！接下来，有请瀚海国际的股东陈子昂先生致辞！”

司仪领着大家鼓掌，众人纷纷看向陈子昂。致辞？陈子昂一脸迷茫地看向王莹。他压根没有准备什么开业致辞，王莹也没有告诉他还有这一环节。王莹看到他的表情，马上从身旁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照这个念就好。”

她小声说。陈子昂接过文件，正准备硬着头皮上台，会场后方传来了吵闹。“我们只有一个地球！”

“人与地球需要和谐共存！”

“取消集会！取消集会！”

陈子昂停下脚步向后望去。十几名穿着文化衫的男男女女举着牌子闯入会场。等他听清了口号，看清了文化衫上的字，马上明白这是一群环保主义者跑来闹场。不光陈子昂，在场的其他人也被这些闹事者吸引了全部注意。陈子昂犹豫着要不要上台，他用眼神求助一旁的王莹。“等等。”

王莹用口型告诉他，然后转身向闹事者跑去。司仪也马上反应过来，呼叫安保人员驱逐这群闹事者，维持秩序。“咱们瀚海国际始终秉持着环保理念，借此机会我想向大家介绍……”司仪努力想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开业仪式，试图让开业仪式继续进行。本来只是举着牌子喊喊口号的环保主义者，看到安保出场，纷纷从口袋里掏出装着颜料的水球四处投掷。一时间红色、黄色、蓝色盛开在会场。攻击性的举动让与会的众人鸟兽四散。“结束，先结束！”

王莹跑到台前指挥司仪。“由于不可抗力的影响，今天的开业仪式暂时到此结束。感谢大家的光临！大家散场时请勿拥挤，注意安全！”

司仪快速说完，留下话筒不见了人影。陈子昂也准备离开，回头看到人群里王莹在忙前忙后，他决定还是留下帮忙。走向王莹时，他突然发现带头闹事的，正是一开始那个戴着帽子和黑框眼镜混在媒体席里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