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次，陆喻生看不下去了，指挥她跟在自己后边，游戏里的属于苏琳的小人穿着泡泡洛丽塔，一副可爱淑女的造型，在陆喻生身边蹦蹦跳跳。“跟着。”

陆喻生声音清冷，手指一动，八点钟方向解决掉一个敌人。“你好厉害，”苏琳喃喃自语，挥动着鼠标跟上去。陆喻生又很快解决掉一个人，不过没有直接打死，而是留给了苏琳：“过来，解决他。”

“啊？”

苏琳有点犹豫，“我来吗？”

“对，按鼠标就可以了。”

苏琳屏住呼吸，明明是一场游戏，认真的却像是在签什么国际合同一样庄重，手里的鼠标轻按，屏幕里“砰”的一声，对方已经成盒了。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成功解决掉敌人。虽然有陆喻生放水的缘故。余光瞥见女孩雀跃的样子，绑着的头发兴奋地甩来甩去，最后更是直接一捋袖子：“继续！”

陆喻生续了一次又一次的机。到最后结束的时候，苏琳甚至已经打上头了，哀求道能不能再继续玩几把。“下次再玩，现在先回家。”

陆喻生看了眼腕表，已经十二点了，游戏场里的人都少了一半，连最开始围在他们旁边那群偷看的少女都走了。夜风醉人。平日里熙熙攘攘的车道也空旷下来，偶尔划过一星半点的车灯，很快又疾驰而去，空气里漂浮着淡淡不知道什么花的香气，顺着窗户吹入，只觉得心旷神怡。苏琳这才惊觉这并不是回家的路。“咱们去哪？”

哪怕看着四周都是陌生的环境，苏琳还是并不紧张，放松地扭过头去问陆喻生。陆喻生将车停下来，远处是波澜汹涌的海浪声，此起彼伏地冲刷着沙滩，幽幽的海水在深夜有种诡异的平静，蕴藏着危险。连路灯都在孤寂地亮着。苏琳坐在围栏边上，撑着腮看面前的海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露出淡淡的哀伤，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陆喻生莫名觉得心里有块地方坍塌下去，又很快被一种陌生的轻盈感吹鼓起来。女孩的长发散开，凌乱地被夜风吹起。如果换上一个月之前的陆喻生，一定不会相信自己竟然会和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甚至不知道她的身份背景的陌生女孩做着十几岁的幼稚事情。“我想学抽烟。”

苏琳猝不及防开口。“什么？”

苏琳在随身的小包里掏了掏，掏出来了一个崭新的硬皮纸壳子，已经被打开过，展示给陆喻生看：“张文说我领悟不到，我就在想，如果学会抽烟是不是就能学会了。”

“陆喻生，你能教我抽烟吗？”

面前的女孩眼睛亮晶晶的，全方位地信任他，陆喻生平生最讨厌的就是烟味，熟知他的好友知道他这个毛病，哪怕烟瘾犯了都不会在他面前直接抽。但对上苏琳的那双眼，陆喻生莫名奇妙地犹豫了，鬼使神差一般，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苏琳赶忙递上一个打火机。陆喻生挑眉看向手中的东西，小姑娘，东西还准备的挺全。将烟含在嘴里，低头点火，凑近，轻轻一吸。虽然陆喻生没抽过烟，但不影响他将这件事做的美观又熟练。青灰色的烟雾寥寥浮升，模糊了他一向冷漠的表情，那双丹凤眼微微睨过来，眼尾微微上翘，形成一个锐利的小弯钩，那瞬间，苏琳感觉自己好像被聊斋里的精怪吸引，伸出手拿出一支烟，就想点火。陆喻生突然拦住了她的手。然后低头，俯身，燃烧着的烟对着已经傻到当机的苏琳的烟上，等待片刻燃烧，继而吐出一口烟雾。“咳……咳咳。”

猛地呛入鼻腔，生理反应让苏琳下意识后退几步，嘴里含着的烟吧嗒一声掉在地上，潮湿的带着水汽的地面很快浸透了烟草，星星点点微亮的火光不甘心地逐渐熄灭。陆喻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烟夹在指尖，没再继续抽下去：“还学抽烟吗？”

“不学了，”被呛的还没回过神的苏琳捂住口鼻，泪眼朦胧地看着陆喻生，带着控诉。陆喻生分毫不为所动，按灭了燃着的烟，拾起了地上的烟头，冲苏琳摆摆手：“回家。”

苏琳坐在已经睡了三个晚上的熟悉房间，有些哑然。好巧不巧，她租的房子就在陆喻生的对面，可是从她离开苏家的第一晚，就从来没有在那里住过。陆喻生将吹风机递给她，茶褐色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想法，突然抬眼：“明天开始我会不在家几天，钥匙留给你，你可以暂时先住在这。”

苏琳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重点，傻傻地追问：“你要去哪？”

“回家。”

“是不是我住在这里让你不舒服了，如果这样，那我……”苏琳有些着急。“和你没关系，”陆喻生打断了她的话，“家里人要我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