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俏脸生寒,满眼的难以置信。李钰看着女子的表情,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出了什么缘故,总不能对她说,我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此的吧?女子见李钰再不说话,略略平复心情,然后温言道:“钰儿,我的苦衷,想必你是明白的。”
明白,当然明白,要不是自己,说不得这具身体就是你的傀儡xingnu了嘛。不过,也得亏这女子,不然,千年文人墨客梦寐以求的好事,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即便自己是被迫的。李钰心中虽然彷徨无措,但还是故作淡定地道:“娘娘,以前种种,我不怪你。”
当然不怪你咯,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即便脸皮再厚,又怎么好意思怪你。女子闻言一喜,道:“这么说,钰儿肯原谅我了?”
李钰不知如何接话,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女子见此,自是认为李钰已经原谅了他,顿时喜上眉梢,披着蓝衫便要起来。“啊!”
那女子身子刚刚坐起,突然好像遭受了重击一般,惨叫一声,又仰天倒在了地上。李钰见此,心中一惊,便要上前查看。走得两步,他便觉腹中犹如火烧,刀绞般的疼痛传遍全身,让他不由自主地蜷缩倒地。不用细看,李钰仅凭感觉,便知道自己的腹中正有一冷一热两股气流在缠斗。那股热流他十分熟悉,这是前世自小跟随父亲练习太极拳常有的感觉。而那冷流,李钰之前从未感受到过。此时,瘫倒在地的女子艰难睁开凤眼,微微张口,虚弱地道:“钰儿,你,你竟然摄取了隐龙?你,你,你……”断断续续,话未说个明白,洁白玉手无力地垂下,终于昏迷了过去。李钰只约略听到什么“隐龙”,便觉腹中犹如千军万马在相互拼杀,一阵阵的绞痛让他高大的身体在屋内不停翻滚。小腹处逐渐微微隆起,隐约可见两个拳头大小的肉包起起伏伏,相互追逐。全身上下一会儿热流涌动,一会儿寒气森森,当真是冰火两重天,其中滋味,只有李钰自己能够感受。也不知他在地上打了多少滚儿,渐渐感觉两股气流好像分出了胜负,那股热流似乎占据了上风,而那冷流在这热流的全力围攻下,终于被逼到肚脐处。然后李钰便觉小腹向内一收,那股热流全力而出,瞬间便将那冷流吞噬一空。随着小腹缓缓回复原状,李钰只感觉全身暖意洋洋,说不出的舒服。待腹中再无异样,李钰翻身从地上爬起,随意挥动手脚,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丝毫察觉不出这具身体和自己的感觉有什么生涩之处。虽然不明白那股暖流到底是什么,但至少,自己前世修习的太极拳,应该在这一世起了作用,危难之中救了自己一命。念及此,李钰摆出太极拳的起势,依着多年所学恣意打了起来。几圈下来,身体内那股暖流更甚,感觉全身的力气好像已经彻底恢复了过来,不仅如此,自己体内仿佛还有使不完的力气,正在腹内丹田处孕集涌动。还好还好,自己总归不是史书中所描绘的那些书呆子一般手无缚鸡之力。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身体,待确定再无什么问题以后,李钰来到这女子身前,仔细探查她的动静。经过查看,他估计这女子因为之前那场大战耗费精力过度,才会体力不支而晕厥。确信了这女子并无生命之忧,再看看天色已是深夜,李钰穿上那身厚重的黑色甲胄,踏步出了破屋,扶正屋外一块倾斜的石墩,然后盘膝坐在上面,遥望一片黑暗的夜空。孤独和无助,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慢慢爬上他的心头。煌煌大唐,悠悠千古,是否为自己准备好了一个角色?乱世狂潮,江山美人,自己会不会被历史的长河淹没?天地不言,历史无语。随着李钰心中不断的叩问,这一夜,不紧不慢地度过,并未因他的无解而减缓节奏。翌日清晨,东方既白。一点黑影从远处破碎的田埂上踏步走来,身影高大,步伐矫健。走得近了,却正是李钰提着两只野兔,全身湿漉漉的回来。原来因为昨日的种种变故,他和这女子粒米未进,腹中早已空空如也。因此天刚蒙蒙亮,他便出去寻找食物去了。此时正是六月,万物生长,飞禽走兽甚多。凭着他矫健的身手,不费多大功夫就在远处的荒田里抓了两只野兔。说来也怪,自从昨夜那场折磨,自己前世所练的太极拳竟然有了神速的进步。虽不能飞花摘叶而杀人,但是纵跃之间,多有兔起鹘落之感,身手也较以前敏捷许多,这倒是自己穿越到此的意外之喜。只是,之前这具身体所习练的那些身手,现在倒是一样也不会了。由此,李钰也基本可以断定这具身体算是真正属于自己了,一想到这,他俊秀的脸上不由显出了笑意。此时雨后初晴,朝阳从山尖上缓缓升起,前方的破屋在晨辉的笼罩下,静谧安详。李钰踏步走进破屋,突然只觉眼前白光一晃,身体本能地向后急弯,一个倒转秋水使出,迅疾地退出了破屋。还不待他站稳身形,破屋里、荒田中、漫天上,无数箭矢破空飞来,密密麻麻地将他笼罩其间。李钰见此危情,心中大急,只得提着两只死兔左右挥舞,拼命格档,护住全身要害。只听噗噗之声不绝,过得片刻,两只野兔的尸体上竟插满了箭矢。突然,一道尖利的破空声响起,李钰只见屋中一点金光闪现,眨眼便飞向他的面门。说时迟那时快,李钰怎不识得那金光的厉害?在那金光距离身前五尺,李钰脚步一错,右手一甩,手中野兔便朝那金光扑去。“噗!”
只一声闷响,野兔被那金光一穿而过,一道血箭飙射。李钰顿觉左肩一阵抽痛,一股热流涌出,湿了前襟。还不待他转眼察看伤势,右腿一软,也是一阵剧痛,再也支持不住,只得单膝跪地,再不能闪转腾挪。屋中人仿佛并不想取他性命,见他身中两箭,便听一声断喝,箭雨瞬间便停止了。箭矢停止过后,又听屋中一阵叽里呱啦乱叫,无数黑影从四面八方杀出,将单膝跪地的李钰围在其中。此时李钰身负重伤,已无力反抗。抬眼望去,那些黑影个个身着胡服,面容凶恶,胡子拉碴。手上皆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弯刀,背上背着一张巨弓。这是胡兵!一个领头模样的大汉踏步上前,手中弯刀挥舞,架在李钰脖颈,目露凶光,对着李钰叽里呱啦一阵乱吼,唾沫星子溅了李钰满头满脸。大哥,拜托你说人话好不?这大汉胡乱说了一通见李钰目瞪口呆一脸茫然,气愤地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开口说着蹩脚的大唐官话:“你的,千牛卫?”
李钰听着这胡人说着蹩脚的汉话,当然听得懂他的意思。此时自己身穿千牛卫甲胄,即便他不说,这胡人也定然知道,这句问话不过是审讯前的开场白罢了。他也懒得多和这大汉废话,只点了点头。那大汉见李钰点头,脸上一喜,接着问道:“美人,你的,知道?”
李钰见他说到“美人”二字不禁哈喇子直流,心中不无鄙夷,胡人就是胡人,忒也没有出息。但下一刻,他马上便觉出有些不对,不由一惊:那女子没有落在他们手上?难道还有人到了这里?大汉见李钰并不回答,随手一个大耳刮子抽在他的脸上,大吼道:“美人,你的,知道?”
说罢,大手一招,身边一个胡兵跨步上前,将一副卷轴递了上来。那大汉缓缓将卷轴在李钰眼前展开,用手指着上面,一字一顿地道:“美人,你的,知道?”
李钰向那卷轴望去,却见上面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满脸风情无限,身段风韵妖娆,却不正是那蓝衫女子是谁?虽然这只是一个粗糙的拓本,看不清画中人儿的眉眼唇角、睫毛纤毫,但是那一颦一笑,那举手投足,无不透着让人难以自拔的魅力。难怪这胡人只说得一声“美人”,便已哈喇子直淌。李钰扫眼过处,只见那副卷轴左下角,有几个蝇头小字,虽然不甚清晰,但凭着他5.0的视力,凑近看去,竟也识得是两个简单的繁体:環兒,落款处有“開元”二字连珠印。李钰瞬间明白,这画是李隆基的御藏书画,而这女子,正是中国四大美女之一的:杨!玉!环!虽然早就猜到这女子的身份,但此时见到这如山铁证,他心中依旧波涛汹涌,口干舌燥。尼玛!老子睡了中国四大美女之一的杨玉环啊!杨玉环啊!这是千年来多少男人的梦想啊!一代诗仙李白跪舔,并没有什么卵用。一代诗圣杜甫啜泣,并没有什么卵用。一代诗佛白居易在佛前哀求,并没有什么卵用。什么小李杜,什么杨万里,统统跪舔也没有什么卵用。只有自己,只有自己一个穿越,居然睡了这千古美人。念及此,李钰脸露狂笑,便要仰天长嚎!“啪!”
正当李钰想要仰首狂呼之时,只听一声脆响,那胡人大汉硕大一个巴掌便摔在了他的脸上,口中嘴中又是鲜血狂涌。得意了!忘形了!挨揍了!“你的!美人!知道?!不知道?!”
那胡人大汉见一巴掌把李钰打醒,便将一张粗犷的大脸凑到李钰眼前,一字一顿,慢慢说出,咬牙切齿,似能吃人。齿缝间的唾沫颤动,喷了李钰一脸。说罢,他还紧了紧架在李钰脖颈的弯刀,鲜血便顺着刀沿滴落。看着这张恶心的大脸,李钰心中已有计较,忍受着全身各处的疼痛,缓缓说道:“知——道——”“道”字还没落地,便见他两眼一翻,向后倒去,四仰八叉地瘫在地上,血水染红了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