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和赵四狗定定望着王北川的背影进入那户人家。没过多久,便见王北川急速从那户人家冲出,朝着二人死命挥手。李钰和赵四狗对望一眼,脸上显出难得的笑容,然后快步向王北川走去。等到近处,才见这户人家院落简陋,不过才三间土屋。随着王北川走进堂屋,只见屋门站着一大一小两人。那大的面容消瘦,体态清减,看着应有四十余岁年纪,腰杆挺得笔直,眼睛也十分清明。而那小童扎着两根羊角辫,穿着一个红肚兜,年级也不过七八岁。虽然脸上脏兮兮的,但眉眼十分秀气。见着三人走近,那中年人牵着小童道:“正说今晨喜鹊在我屋檐叫个不停,却原来是有贵客临门,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说罢,脸上泛起笑意,对着眼前三人拱了拱手。李钰见他神情清朗,不似寻常山中凡人,此时又听他三言两语中蕴有淡淡雅气,已断定他必非常人。正在李钰思量时,王北川笑着开口道:“大哥言重了,我兄弟三人本在山中打猎,不料却迷了路,这才兜兜转转寻到此处,打搅了大哥,还望海涵。”
那中年人早已见到三人手中兵刃,此时闻言,微微恍然,道:“如此说来,三位公子一定还未吃午饭吧?”
三人互望一眼,面现尴尬,本想假意推辞一番,奈何肚中空空,实在连假意辞拒都不敢冒险了。中年人微微一笑,对着身旁童子道:“小天,去拿三副碗筷。”
小天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望了望中年人,“哦”了一声,便蹦蹦跳跳地到厨房去拿碗筷了。中年人微微侧身,对着三人道一声“请”。李钰三人连连拱手,也不推辞,快步向堂屋的饭桌走去。山中饭菜虽然粗陋,但饥肠辘辘的三人此时哪还可能挑拣,捧着饭碗也不客气,三下五除二便各干了三碗。等到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烦操一扫而空,三人端着碗齐齐抬头望着中年人。只见二人面前还是碗筷未动,干净非常。三人面色一红,埋头继续扒拉了一阵空碗。那中年人见着三人一个壮硕、一个英俊、一个稚气未脱,不禁好奇道:“我观三人都是英俊非凡之辈,却不像是以打猎为生的猎人,却不知?”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王北川本还想继续撒谎下去,李钰却丢下碗筷,歉然道:“不瞒大哥,我三人并非什么猎人,而是被仇家追杀,不得已逃到此地。刚刚我二哥欺瞒于你,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那中年人闻言,消瘦的脸上泛起淡淡笑意,道:“容我猜猜三人身份,如何?”
三人闻言大奇,感情这中年人早就知道王北川在骗他,只是人家给他三人颜面,并没有直接戳破。李钰刚才之所以会对他老实坦白,乃是见他慈眉善目,不忍继续用假话诳他。王北川面色一红,尴尬道:“没想到大哥眼力此般厉害,不知你能猜到我三人身份么?”
中年人闻言,微微一笑,对着王北川道:“好吧,那就先从你开始。手执开山巨斧,体如虎狼之躯,眉宇间颇有杀气,想必是程家军战斧队的一员,看公子这气势,至少是可率千人战队的七品校尉。”
王北川闻言一怔,拍手笑道:“大哥好眼力,程家军战斧队致果校尉王北川是也。”
中年人捋着胡须,略略颔首,转头对赵四狗道:“这位小哥年纪轻轻,但手上长弓已有三石之力。而你握弓姿势奇特,举手投足间似有名家风范。只是你眉宇间阴沉不快,似有郁结。如此看来,你当是洛阳赵家的后人。”
赵四狗脸上本十分平静,此时闻言不由眉头一掀,一双锐眼直勾勾地盯着中年人,竟说不出半句话来。那中年人见此,神色淡然,转头仔细打量了一番李钰,神色平常的面容慢慢显出疑惑之色,许久才皱眉道:“这位公子面容英俊,雄姿挺拔,气宇非凡。按理说应是身世显赫之辈,奈何竟流落至此?并且观你身周气势,交错复杂,难以分明,怪哉怪哉!我识人无数,竟看不出你的底细,哎……”李钰心中好笑,感情这中年人原来是一个看相算命的,自己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至此,说不定面相命理便发生了改变,因此他一时也看不出来。但他对王北川和赵四狗的铁口直断,又完全不是从面相命里总结出来的,而是通过自己的细心观察再加之丝丝入扣的分析才得出了个大概。这么说来,这中年人又不完全是一个算命先生。他到底是何身份?李钰心中不由有些好奇,于是开口道:“大哥看不出我的底细实属正常,只因我命途多舛,因而破坏了一些命理。但你对我两位兄弟所言,却可算得上是铁口直断。不知大哥是何方神圣?”
中年人此时已从对李钰命理的好奇中回复过来,闻言摇头道:“乡野山人耳,哪里敢当什么神圣。只不过厌倦了世俗争斗,来此躲个清静而已。”
李钰见他言语中颇有隐士的味道,心想他必有来头,不由追问道:“俗语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兄弟三人今天得你赠饭,却怎的连恩人姓名也不知晓?还望大哥告诉小弟姓名,若有来日,必结草衔环以报。”
这几句话李钰可谓充分发挥了他中文系才子的水平,目的却只是想知道眼前这人的具体身份,当然,他也并非忘恩负义之人,若有机会,自也有报答的意思。那种年人抹他不过,只得摇摇头,无奈道:“本也没有什么名声,不妨就告知各位一二。在下独孤及是也。”
李钰闻言略略皱眉,总觉得这独孤及三个字十分熟悉,但是脑海中一遍遍搜索,却无丝毫踪迹。而旁边的王北川却是瞪大了一双老眼,嘶声道:“您是独孤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