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独孤及用眼打量着自己,李钰微微有些心虚,胡乱猜想是不是他见自己长得太过帅气,因而给自己开了后门。王北川最清楚这风后八阵的厉害,今日若非有不受迷阵影响的三弟将自己带出阵中,说不定自己和赵四狗便可能困死阵中。又想他八门只开三门,显然并没有存心困住自己几人,心中对独孤及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此时听他夸赞“智勇非凡”,不由脸上尴尬,起身恭敬行礼道:“独孤先生阵法之神妙,我兄弟三人佩服万分。若非先生网开一面,恐怕我们只有困死在阵中了。”
此时赵四狗阴沉的脸上也泛起一丝敬重,显然对这小露手段的独孤及也十分佩服。独孤及微微一笑,摆手道:“十余年来,我不断推演此阵,并在其中暗合了许多道学玄机,因此可困十万精兵并非妄言。但也正因如此,能够困住十万精兵的大阵,却未必能够困住命理奇特的龙虎之辈、人间英杰。”
说罢,独孤及又用眼打量了一下李钰。王北川和赵四狗闻言又齐齐看向李钰,知道独孤及话中所指恐怕更多的是李钰。虽然他三人当初结拜之时便相互交了底细,奈何李钰自己对他千牛备身飞天校的身份不甚了了,又不能老实交代他护送杨玉环的秘密,因此只能略略交代了姓名生辰,以及在皇宫中曾当过羽林军的事情。因此,王北川和赵四狗对自己这个三弟(三哥)所知甚少,其实李钰自己对自己的了解,也并不比他二人清楚。此时见独孤及如此看重李钰,二人心中也是疑惑,不明白他们这个结义弟兄身上到底有何秘密,竟连八阵图也困不住他。李钰见独孤及、王北川、赵四狗以及那年纪小小、双眼大大的小天齐齐望着自己,心中更是惶惑,尼玛我心志坚定,不受你这妖法迷惑倒也有错?不过心中疑惑,但嘴上却还利索,张口打破尴尬道:“之前已经说过了,我命途多舛,可能有些事情并不能以常理揣度,因而独孤先生这奇阵对我无用也不一定,呵呵呵……”说罢,还不由呵呵呵一笑,毕竟他亲身经历了穿越这种事,的确可以说得上是命途多舛了。身上发生的许多咄咄怪事他也慢慢适应了,并且总能把这些怪事发生的原因归咎于穿越这件充满怪异的事情上去。独孤及心中早有决断,也没指望他会说些什么,闻言将目光收回,笑道:“哈哈哈,李老弟这么说,倒也可能是我这八阵图还有瑕疵,我一定得好好研究完善了。哈哈哈……”李钰尴尬一笑,也不在这个问题上作过多纠缠,转而道:“既然我们已出了独孤先生的八阵图,还请先生容我三人先行告辞。赠饭之恩,以后定当前来相报。”
王北川和赵四狗闻言,也知道在此耗费时辰过多,而他们还想要前去寻找未曾谋面、生死未卜的徐慕白。特别是王北川,对这十年前高仙芝极为推崇的未来名将十分仰慕,因而心中更是急切。独孤及已看出他三人面有急色,闻言也只得道:“粗浅饭食,三位切莫放在心上。以后若有机缘,还请到这穷乡僻壤处再闯闯我这风后八阵,那时我一定八门齐开迎接大驾。”
李钰三人闻言,脸色齐齐大变,心想这八门齐开,估计他们只有在阵中孤苦终老了。王北川干咳一声,不敢随口答应,只道:“若还有有命活着,我王北川一定前来向独孤先生讨教。”
李钰听他话中所言,既没有回绝独孤及的好意,又没有允诺自己和赵四狗会前来,知道这二哥是在维护两位兄弟,不觉心中感到一阵温热。也不知独孤及听出了他话中的玄机没有,闻言一捋胡须,赞赏地看着王北川,连道几声“好”。见此,三人再次恭敬行礼辞行,而独孤及也不再挽留。三人出得院落,向前行了半里路程,此时站在一处土岗之上回身望去,只见原本清楚明了的三间土屋却没了踪影,只有郁郁葱葱一片浓密竹林在那洛水岸边绵延开去。李钰知道这必是独孤及的障眼之法,心中对他更加佩服,想到有这样的阵法高手唐军却不懂得善用,活该被安禄山这死胖子打得落花流水。念及此,李钰微微叹了口气,为这怀才不遇的世间高人惋惜。三人又走了几步,却见小路左方有一处高高隆起的坟墓,要不是这坟墓十分高大,并且在这荒野之中,坟墓四周被拾掇得十分干净,恐怕他们也无法察觉。只是这坟墓距离他们所在的小路有一段距离,李钰和王北川看不清楚墓碑上的字迹。但赵四狗视力却是惊人的好,双眼向那坟墓看去,缓缓念道:“唐文贞公魏徵墓。”
李钰和王北川闻言一惊,这魏徵是谁?大唐一代名相,与李二之间的君臣轶事乃是历史佳话。没想到他的墓会在这荒郊野岭。王北川想了想,摇头道:“这澄城县本是魏公的封地,但他死后却不在葬此地,这座墓应该是他的衣冠冢。没想到这荒郊野岭,还有人记得百年前的一代名相,哎……”李钰听他叹气,知道是对唐皇老儿重用奸相李林甫和杨国忠导致天下大乱发出的叹息,远远看着那座在荒芜中被打扫干净的坟墓,突然想到这前后皆无人烟,只有隐居在此的独孤及。看来魏徵这衣冠冢应该是独孤及在打扫清理了,这么说,他冒险隐居此地,极有可能是为了照顾这一代名相的坟墓。睹物思人,李钰更为独孤及一生的郁郁不得志而感到惋惜。李钰越想越觉得独孤及这样一个军事人才就此埋没实在可惜,都说乱世出英雄,现在天下大乱,他若投往即将在灵武继位的太子亨,说不定值此用人之际,或许被好好重用。虽然历史早已注定了他碌碌一生,但李钰心中还是觉得或许历史能够略略改变一二吧,毕竟自己这外来者穿越到此,不也是在原本的历史中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么?到底是受了他的一饭之恩,李钰念及此,心中决定向他透露这一点天机,毕竟唐皇老儿还在位,谁也不会料到太子亨会突然在灵武继位,逼着唐皇老儿成了有名无实的太上皇。有了这点决定,李钰转身向王北川和赵四狗道:“二哥,四弟,我突然有几句话想对独孤先生说,还请你们在此稍稍等我片刻。”
王北川和赵四狗闻言,虽不知他有什么话要对神秘莫测的独孤及说,但依旧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