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晓幸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只知道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那床有一股男人的气息,不是汗臭味,不难闻。“醒了?”
厨房里,男子端着两杯牛奶和几块三明治出来,看到辛晓幸正睁眼盯着天花板。“醒了。”
辛晓幸有些不好意思。“去洗漱吃饭吧。”
男子又说,“吃了饭,咱们去办登记手续。”
“你有没有搞错?我昨天已说了,让你别当冤大头。”
辛晓幸很无语。“是是是,你什么都说了。”
男子说。“从朝阳到海淀,你说不用还钱怎么都行。到海淀你说不想嫁,还说了一堆理由来让我不要当冤大头。我真怀疑法大的毕业证是不是已经水了,怎么连最基本的自相矛盾都不能发觉?”
“你可以诋毁我,不能诋毁法大。”
辛晓幸被这叫任平生的一番指正,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严肃地说,“你难道不知道,在调查破案中,最需要的是通过心理学分清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有问题的。否则,你会被骗得团团转。”
“好,给你一个为你们法大辩白的机会,你倒让我看看,你能不能自圆其说,让我相信你确实硕士毕业,而且不水。”
任平生笑着说。“好,首先,我们不认识,谁愿意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呢?都说结婚是女子二次投胎,我第一次投胎就没有投好,可不想再马虎对付二次投胎,所以,我不愿意。”
辛晓幸说。“嗯,有理。”
任平生听了,笑笑,“继续,那在朝阳为啥又同意了?”
“这就复杂了。从我这里来说吧,我爸竟然不由分说就让我填了七十万的大窟窿,让我连债主是谁都不知道,本来就很被动。”
辛晓幸分析说,“没有想到,不等我想办法来说服冤大头,就因为救人耽误了婚礼,这就更愧疚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还发愁如果退婚,我连表达诚意的赔偿首金都拿不出来,可怎么办呢?正在懦弱着做心理建设呢,你不就说要来海淀吗?我不就如蒙大赦,感觉嫁了也就嫁了吧,估计也是目前最佳方案。”
“嗯,有理。”
任平生听了,又笑,“后来怎么又反悔,还说那么多荒谬的理由?”
“我本就不想嫁,后来更不想让你当冤大头,当然要想办法让你主动放弃啊。”
辛晓幸很严肃地说。“只要你放弃,只有你同意我慢慢还那七十万,我就会想尽办法来还钱的。”
“不对,不对,你说你有病,很严重的病,那种不知道死亡和明天哪个先来的。”
任平生笑着说,“那你怎么让我信任你能还清七十万才去世?”
“我确实很难说服你,但我必须想办法说服你。”
辛晓幸叹了口气,“你很善良,我不想你被我爸坑惨了,嫁给你,我良心不安。”
“哦?”
任平生饶有兴致地看着辛晓幸,“你倒说说,为啥嫁给我良心不安?”
“因为我的病是带有遗传性质的,我不想结婚,并不是不羡慕婚姻生活,只是,我不想因为我的欲望而毁了其他人的人生,更不想生孩子,不想孩子来这个世界受苦。”
辛晓幸说。“可你说你有一个儿子?”
任平生又笑了。“那是一个意外。”
辛晓幸又叹气。“既然是意外,为什么不堕胎?”
任平生笑着问。“不忍心,那是生命。”
辛晓幸叹气,“我直到自己走投无路了,准备在孩子出生前自杀,才意外都又活了下来。但,我当时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从此永远放弃孩子的抚养权。”
“说的跟真的似的。”
任平生又一次笑了。“本来就是真的。”
辛晓幸很无语。“那你爱他吗?”
任平生问。“自己的孩子,当然爱。”
辛晓幸很无语。“我后来去找他了,怎么也找不到。”
“不,我是问孩子的爸爸,你爱他吗?”
任平生又一次追问。“那是一个意外。我从来没有爱过他。”
辛晓幸又叹气,“他比我小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那种意外。”
“还挺狗血。”
任平生笑了,“仿佛不比你昨天那事精彩。”
“本来人生就有太多无奈。”
辛晓幸没有听出任平生的戏谑,认真回答。“好了,戏精,该收起戏码吃饭了。”
任平生笑着再说,“你的说辞漏洞百出,不必再继续浪费时间和精力编了。有那时间和精力,还是起来洗漱,换好衣服,趁早去登记结婚。”
“你说你,怎么上杆子要当冤大头?你就不能冷静冷静?”
辛晓幸很无奈。“你说你一个堂堂男子汉,还是硕士毕业,工作应该也算不错,在京城里,怎么着也可以找个不错的对象,至少健康,你当真犯不着娶我这种……”“千金难买我愿意。”
任平生笑了。“起床洗漱吧,吃了饭去照相登记。”
“我说这么多,敢情都白说了?”
辛晓幸叹气。“嗯,白说了。”
任平生说。“你会后悔的。”
辛晓幸笃定地说。“洗漱吃饭吧。”
任平生笑着,“有那精神说服我,不如留点精神吃饭好去照相。”
“你会后悔的。”
辛晓幸一边起床叠被子,一边说。“我还没有遇到过让我后悔的事。”
任平生有些调皮地说,“我也很想看看,你有没有能耐让我后悔。”
吃完饭,任平生带着辛晓幸真的去了照相馆,拍了一张红底的双人照。然后带着辛晓幸去吃了一顿午餐,一起去民政局办了结婚登记。“你会后悔的。”
辛晓幸几乎每次都说。“你们是自愿结婚吗?”
结婚登记处的工作人员觉得有些奇怪,特意再问。“是的。”
任平生抓着辛晓幸的手,笑着回应。辛晓幸也挤出一个笑脸。她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让她拒绝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七十万不用还,还有一个帅哥陪伴,居然还让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她可是所有的问题都说清楚了的,尽管任平生不信。领好了证,回到公寓,辛晓幸给手机充电,才发现了好朋友的短信。回短信过去。告知:已回京,已和陌生人结婚。对方立即一个短信回过来:我看你们俩都有病,都病得不轻。辛晓幸哈哈大笑。还是好朋友一针见血,精辟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