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就算四国交好,亦要尊清澜国为上!——萧家阁船,惊颤过后的余斗,恍然发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你还好吧?”
严雀知他好胜,不免忧心,柔声安慰道,“对上这些‘论武者’,突围便已殊为不易,后续的淘汰轮次想必更加艰难——没事的,我们已经定下婚期,输便输了。”
“是啊,刚才我还算错了。”
余斗呼气笑叹,“霜儿的情报没错,清澜宗参加论武之战者,确实只有两人,也就是王城、王肃。除这两人之外,还有五百一十二名论武者。”
“也就是说,这场中有五百一十四名清澜弟子……”“王城、王肃看似两人,却有五百一十二名‘论武者’作为后盾,在入围赛阶段,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余斗越说,越是气得发笑:“之前玉荆立国,我未曾参加庆典。有此去九渊城时,叶老告诉我,清澜宗似乎展开了某种秘密行动,但是多方探查,都未知详情——”此时看来,玉荆立国之后,清澜国便已经着手准备今日的望江亭论武。亦是那时决策,放出飞行战技,鼓励宗门子弟学习。虽说极难,架不住清澜弟子基数大,有五百余成功练成战魂翼,说来并不稀奇。用在今日弘扬清澜国威,效果极其震撼,也算是苦尽甘来。“清澜国一年之前已经作出决策,我到今日才有所察觉。”
余斗自嘲道,“还是太嫩了。”
“啊呀!”
严雀娇笑出声,伸出一根手指,戳在余斗脸颊的酒窝上,“还没满十八岁呢,可不是嫩着嘛?”
余斗被她的俏皮举动逗笑,些微放松心情,去看那天上纵横挥洒的璀璨剑光。这清澜剑阵非比寻常,有数十人、上百人的大阵。也有两三人的小阵。镇内充当阵眼的清澜弟子,互相战意共鸣,能够起到极强的增幅效果。“我们最多会遇到三十二名‘论武者’——”严雀经过一番仔细观察,在旁分析道,“三十二人组成的剑阵,约会带来三四成的战意增幅,威力惊人。若是百人以上的大阵,则是可以提供成倍的加持……”“三四成么。”
余斗点了点头,低喃估算,“其中的数十战灵,武境多在三星上下,组成剑阵之后,再算上各自的爆发手段,恐怕会有媲美八星战灵的实力。”
严雀故作轻松,笑眯眯的看着他:“你怕八星战灵?”
“嗐……”余斗摆手发笑,“过去数月,败在我和顾大哥手下的八星战灵不止一个,再说了——咱在三戟岛上,什么场面没见过?”
严雀见他恢复了神采,才暗暗松口气:“所以嘛,不论清澜弟子如何犀利,咱们都不怵他!”
——清澜宗弟子飞天纵剑,引得满场轰动,清澜江望江亭段的数十万众,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所有人都明白,从此刻起,东南大陆将会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不仅是四国和谈的盛世,更是江湖后辈崛起飞天的江湖盛景!俗话说的好,清澜烟波万里长,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群伦数百年!恰在各路侠士翘首以观、神往不已时,忽有一个儒雅的男中音,似从天廓传来,缓缓吟咏:“清澜浩渺,剑开天门。”
“万里烟波,沉浮此生。”
“八方来客,朝朝如晨。”
“踏江论武,淬沥战魂!”
——一人之言,竟如天廓降下的神音,令得数十万人肃立聆听,越是如此,越让那江上挥洒的剑啸清晰锐利。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一股逼人的寒气!“是剑一门的王绪师叔……”王肃微微捏拳,先是凝了一瞬眉心,旋即展露笑颜,起身对着三国使臣行礼道:“玉荆镇北王、西荒清月公主、大圩离沁公主,论武之战即将开始,本宫暂且失陪。”
霍律、秋玄清、司离三人连忙起身,行礼相送。眼看王肃就要走,秋玄清一下没忍住,试探唤声:“太子殿下,是要参加第一组的入围赛?”
“……”王肃脚下一顿,面色有些古怪。他知道秋玄清和余斗关系莫逆,不由笑声:“今日盛会,乃是本宗主场。因是江中交战,恐一些喜爱干净的江湖青俊有所芥蒂,本宫自当作个表率,好让大家安心。”
秋玄清白皙的脸颊,在夏日晨光里,散发着迷人的光彩,她凤目含笑,玉珠却是闪过丝丝寒光:“每组三十二名‘论武者’,皆是清澜宗精锐弟子,对待殿下,会否有所偏袒?”
“哈哈——”王肃朗声大笑:“清月公主多虑了,我清澜宗之望江亭论武,从来都公平公正。”
“这不,马上第一组入围赛就要开始。我这便去乔装打扮,与众多江湖侠士一齐入场——到时水下昏暗、灵元繁杂,便是本门弟子,也很难分辨。”
秋玄清还待多言,孟雪青恰到好处的横过一步,向王肃作了个请的手势,轻声道:“殿下,您得过去了。”
王肃与其心有灵犀,相视一笑,旋即再看向秋玄清,歉意的道:“清月公主,失陪。”
——眼看王肃下了望江亭,秋玄清咬牙哼声:“刚说要以太子身份作为表率,转脸又说乔装打扮——把人当傻子么?”
霍律自知玉荆国势弱,只是赔笑一下,不敢言语。司离只作不见,安静的看着江面,期待即将开始的论武之战。——萧家阁船上,余斗、严雀自然不能穿着清澜宗的衣裳下场,在王绪施展传音之法,宣读规则之时,各去换上了本色服饰。不过,既然要入水作战,各自都做有一番准备。多余的衣摆饰物皆尽去掉,宽松之处用布条绑紧,免得在水下飘摇缠绕,反倒让自己施展不开。花无意见状,好奇问道:“今日入围赛,共分十六组,一组半个时辰,直打到入夜方止。二位打算何时入场?”
余斗准备妥当,龇牙笑声:“嘿嘿,在这甲板上晒了一小会儿,头都晕了——我们决定第一组入场,赢了之后便进船舱睡觉——晚上是要夜战对吧?也好以逸待劳!”
水下的消耗,比平地多了数倍,第一组入场的江湖青俊,获胜之后自然拥有相对充分的修整时间。也可好整以暇,去看后续入场者的表现。花无意听闻,点头祝祷:“既如此,就祝二位旗开得胜!”
“承您吉言了!”
余斗眉飞色舞,跟严雀一起施展身法,来到临边的铁甲船首,静待辰时四刻。——未曾露面的清澜宗剑一门首座王绪,讲解清楚本届论武之战的规则之后,眼看时刻将至,再次提醒道:“每组入场时间为一刻钟,各位侠士须登上江面铁甲船,通过船首的执事检查,方可入场!”
话音才落,时辰恰好,王绪朗声宣布:“望江亭论武之战,第一组入围赛——侠士入场!”
噗通!天廓之上的声音尚未散尽,已经通过执事检查的余斗、严雀竟无丝毫犹豫,直接跳入了江水之中。两人身法娴熟,入水之后各从虚戒取出重物,借力往深处潜游。“侠士入场之后,就是‘论武者’入场。”
余斗跟严雀都用面巾护住口鼻,保持内息,又建立了灵元传音,一边快速下潜,一边分析战局,“越早藏起来,就越少人看见咱!”
严雀紧跟在他身侧,打趣道:“啊呀,本来还想大战一场,下来却是玩起了水下捉迷藏,无趣,无趣!”
余斗抽空往上一看,见得入水的侠士砸开一圈儿水花,当机立断,悄然展开墨梅战魂翼——两人默契的把手里重物一收,严雀稍一伸手,便抱住了余斗的脖子。两人合为一体,借着天行翼直蹿水底。这水下世界不同地面,到了十余丈深处,便难见天光。那些后续入水的侠士,顶多知道有人先一步潜下,但是具体去了什么位置,却难以知晓。“东侧斜谷,有不少幽深隐晦的缝隙。”
余斗带着严雀用最快速度潜到斜谷底部,贴着内侧隆起的山壁仔细寻找。直到灵元之眼“看”到一处被水草掩盖的横生石缝,余斗才散去战魂翼,凭灵元之力拨开水草,和严雀小心的摸入那石缝之中。还别说,这石缝看似狭窄,却堪堪容得一人侧行,并且幽深无光,叫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余斗——”往里摸不到一丈,严雀忽然紧张的拉了拉余斗的手,“后面!”
原来两人探入石缝,身后不知为何弥漫起了污泥碎石,仿佛水中幽魂,紧紧的跟住了两人!“雀儿莫怕,是我弄的。”
余斗捏了捏严雀的掌心,在黑暗的石缝里,不敢松开哪怕一瞬。他尽量放平了语调,传音解释:“趁着后边无人,用江中石块堵死来路,再沉泥遮掩,就算是熟悉水情的‘论武者’也难以察觉。”
彼此皆有武境《藏神诀》,能在战豪的眼皮子底下隐匿战意灵元,那三十二名“论武者”最强不过二三战灵,根本无法通过灵元探查,感应到两人的存在!“你倒是路数多。”
严雀渐渐适应了水下黑暗,越发感到庆幸——若是按着原计划,让兄长严豹带着鹤山宗的精锐弟子参加论武之战,这群“仙鹤”怕是要被打成“落汤鸡”!余斗把严雀带到石缝尽头,离着入口有约三丈,来路皆用碎石淤泥封死,只要“论武者”不来挖石头搜索,根本发现不了两人。“雀儿,你算时间,还是我来算?”
余斗布置妥当,悠哉悠哉的躺在水底,虽然左右无光,但他牵着严雀的手,心里便都是光亮。严雀心里暗笑,就从虚戒里摸出一物,趁着论武者还未侠水,就用手指发出几率战意光芒,在余斗眼前晃了晃:“算什么时间嘛,我带时辰表了——昨夜还专门做了放水处理呢!”
“嚯,还是我娘子想得周到。”
余斗由衷称赞,不由摸索起雀儿的小手来,“我对时辰不大敏感,经常过落——嗐,都是老李带的,早晨去钓鱼,没怎么留神便到天黑了。”
“这要是让我算时辰,咱们怕是能在水底躺到晚上!”
严雀听得好笑,两指在余斗的虎口处掐了掐,嗔道:“啊呀,胡说什么呢?战灵内息就两个时辰左右,真躺到晚上,你我都成水鬼了。”
“啧,人固有一死,能和娘子一起当水鬼,倒也不错。”
余斗这几个月一直奔波,怎么也没有想到,好不容易安下心来,居然是在论武之战的战场之上。躺在清澜江底的斜谷石缝中,还真有点剥离世外的超脱之感,这或许就是……捉迷藏的最高境界!“我呸!”
身侧佳人却未如此作响,余斗的左手又被狠狠掐了一下,疼得他不禁龇牙。严雀哼道:“胡乱叫本小姐娘子也就罢了,还想着拉本小姐沉江当水鬼?几个月不见,你脑子有毛病了哈?”
余斗非常享受这样的时刻,不禁把雀儿拉近了些,使两人的身子紧紧挨着。他不会说什么情话,却有一句实话不得不说:“几个月没见着我的娘子,可不得想出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