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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失而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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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的爆炸,腾起的火光超过百丈。在银月城举目东眺,都清晰可见。众人纷纷猜测,莫不是有战豪强者,在月澜山脉交手?——随着东山城主一声令下,多方联动,无数战豪高手外出搜寻。本就烽烟四起的月澜山脉,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然而徐家强者几乎把月澜山脉找了个遍,也未能寻见余斗。东山城主勃然大怒,甚至委派了战魁级别的强者,参与搜救任务。……说来也巧,无为战队的六人当时在银月城西南侧,并未看到数百里外的爆炸。他们连战连捷,根本不回银月城,竟不知余斗遭遇意外。当徐娇返回银月城,将消息告知白仙翁。岳战等人决议,暂不通知严雀、顾清风,立即组织学院导师,进山找人!——世界,仿佛陷入了彻底的黑暗,见不到一丝光明。就像置身幽冥,睁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就连自己的呼吸、心跳,都感知不到了。“我这是……死了?”

这一瞬,余斗有些悲戚。因为自己终究没有找到灵元晶魂,没能找到老李。也没有娶回严雀……想到心中挚爱,余斗心如刀绞,闭眼之时,眼角淌下来几滴泪水。难受了一会,余斗忽的反应过来——“嘶?”

“鬼魂不能流泪吧?”

他艰难的启用灵元,从虚戒中取出“眼石”,柔和的光芒铺开,总算驱走了黑暗——所见的,是一间狭窄的柴房。周围有很多杂物,归置得十分整齐。自己正躺在一张小床上,居然还铺了竹席,肚子上还盖着一张薄毯。——“呼,吓小爷一跳。”

“我这是睡了多久?”

余斗发现自己手脚俱全,除了一些擦伤,也就是被震晕了而已。他侧身坐起,晃了晃发晕的脑袋,视线下意识去找出口,冷不丁瞥见黑暗的角落里,坐着个鬼魂般的黑影!而黑影手里,正拿着一柄黯淡无光的尖利战刀。“雪烟……”余斗一眼认出自己的佩刀,却不知西荒神器为何失去了光泽。他凝眉打量,试图用灵元之眼看清黑色斗篷下的面貌,可是灵元之眼刚刚靠近,就被一股强横的力道避退。再向前探,恐会伤及神庭灵窍……“前辈,聊聊?”

余斗收回灵元之力,稳定心神,尝试与对方交流。神秘人见他坐姿松散,面无惧色,声音古怪的哼道:“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聊?还是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舌头吧!”

余斗哑然失笑:“前辈不在我晕厥之时动手,难道想吃‘新鲜’的?”

“嘿嘿,不错!”

神秘人微倾向前,声音嘶哑尖锐,就像刀子刻在铁皮上,刺人耳膜,“待会儿再用凉水泼心,取来切片生烫,脆口!”

神秘人的语调透着残虐、贪婪,光是几句话,都能让人心惊胆战。仿佛被来自深渊的恶鬼盯上,随时可能失去一切。“前辈倒是有些经验,不过嘛……”余斗浑然不惧,夜钓多了,早就习惯被黑暗包围。他淡然一笑:“还是得挑年岁小的,超过十岁,肉便酸了——我都十八岁了,得炖上半个时辰。不然呐……”余斗声音一滞,脑后金光再起!他坐在床沿,开启乾坤山河塔赤乌境,目透寒光:“肉太硬,怕会崩了前辈的牙!”

——“这小子……”神秘人再次见到乾坤山河塔,斗篷下的表情缓和几分。但其不言不语,只是继续隐藏在黑暗中,凝望着那座轮廓无比熟悉的金塔。余斗见对方没个动静,心里也犯嘀咕——你拿着我的刀,我也不能扭头就跑哇。聊又不聊,打又不打,这是个什么套路?……柴房里,气氛颇为诡异。余斗再祭杀招,神秘人却安然坐定、无动于衷。越是如此,来自黑暗的压迫感,越让余斗感到头皮发麻、心里忌惮。自己的全力一击,足以让战豪强者忌惮,但是神秘人之前的应对,似乎游刃有余——其对墨梅战意的运用,简直出神入化!都知道墨梅战意变化万千,有着无穷可能,余斗却只懂皮毛,仅作为一个辅助战意使用。却未曾想到,对方单凭一朵墨梅战魂,就能轻松对抗镇山河。——两人对峙多时,余斗如坐针毡,终于先行开口:“前辈,要不你把刀还我,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在下也不跟你计较。”

“……”神秘人听他言语,冷笑道:“你的小命都在我手上,还敢跟我计较?”

“那当然——”余斗时刻保持灵元标记,目光锐利的道,“人死前如果情绪波动太大,肉便臭了,前辈不把在下哄开心,这一顿想必难以下咽。”

神秘人嘴角抽搐了两下,心里暗骂:王八羔子,真以为老身好吃人?尽把这话挂嘴边,倒胃口!“行了……”神秘人也不想跟他耗下去,摆手道,“收起镇山河吧,我们聊聊。”

——余斗再一次听对方说出“镇山河”,总算松了口气。于是挥散乾坤山河塔,表情也缓和下来,凝眉问道:“前辈……怎么知道镇山河?”

他很确定,《镇山河》绝非什么成名战技,甚至有可能是老李自创。老李为了躲避追杀,不可能把李家、杜家的绝学传给自己,教与的《天行翼》,也仅是中土世界流传颇广的飞行战技。神秘人能够道出镇山河,莫非是老李故交?或者……藏在黑色斗篷下的家伙,就是老李?……神秘人微微低下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过了一小会儿,才缓缓开口:“余斗,你先说说,你跟李丰霆,是什么关系?”

“……”余斗刚刚还寻思,穿个黑斗篷装神弄鬼,不是老李的风格——真是他,对自己动手做什么?所以。果然是老李的故人!“李丰霆?我不认识啊。”

余斗揣着明白装糊涂,眸子里还流露出几分茫然,仿佛是头一回听到这个名字。神秘人见他迟疑,哼道:“谁教你《镇山河》,谁就是李丰霆——臭小子,莫要耍弄心机,你脑子里那点东西,我看得一清二楚!”

“哦!”

余斗故作恍然,眼睛发亮,“你是说老李呀!我跟他是钓友,湖边钓鱼认识的,经常一起烤鱼喝酒,算是忘年交。”

“钓友?”

神秘人稍显不屑,言语间有些狠辣,“你跟他若无紧要关系,他不可能将自己毕生心血传授给你——你老实交代,李丰霆,是不是你师父!”

每一次提到“李丰霆”的名字,神秘人的语调都很古怪,仿佛道出那三个字,对她而言是件极其痛苦的事。余斗搞不清对方来路,不过看到小床上的竹席薄毯,早已料定神秘人不会加害自己。真要吃口新鲜的,封了脉门,吊起来即可。“横竖找不到人,不如……赌一把?”

他心里打定主意,终于把头一点:“前辈这么说,倒也没错。老李对我亦师亦友,过去十余年,教会我不少东西。”

神秘人见他承认,那晚的猜测得到证实,稍显失神的呢喃起来:“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我就知道,他不甘心!”

余斗听出对方的情绪,心里一个激灵,顺着道:“岷山冤案,李杜两家惨遭屠灭,我东南大陆亦遭梦魇之乱血洗,我的祖父不幸遇害——老李不甘心,晚辈同样不甘心!”

说完,他目光机巧的盯着神秘人,切看对方如何反应。“所以你……”神秘人难掩激动,“要替他伸冤?”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余斗已经交了实底,索性坦诚相待:“老李待我恩重如山,我自会想尽一切办法,替李杜两家讨回公道——不过更紧要的是,我必须尽快找到灵元晶魂,替老李疗伤。”

“他……”安然坐定的神秘人听到这话,竟然离开了座位,站起来道,“他的状况很差?怎会需要灵元晶魂疗伤?”

余斗叹道:“当年老李逃出中土,幸得友人相助,才摆脱了各家杀手。不过重伤之际,又在东南大陆遭到截杀,伤及本源。”

“他的武境每日倒退,年初分别时,老李似乎不到六星战豪了。”

神秘人听得仔细,覆又坐了回去,试图用边角处的黑暗,隐藏自己的情绪。可是得知故人消息,那心里的激动又如何按捺?“灵元晶魂那等神物,可助战神强者直达化境大圆满,拥有武破虚空、穿越位面的神通。”

“万年以来,都是只稳其名,不见其面。”

神秘人略显悲观:“护典家族包括斗战神殿,恐怕都寻不出一块来,倒是传承更为悠久的七绝家族,或许有些线索?”

余斗却是眼前一亮:“我与谋绝戴家、书绝江家、剑绝严家,都还有些交情,待得此间事了,晚辈会立即动身前往西区。”

“哦?”

神秘人闻言,低落的情绪稍有好转,“这三家实力非凡,不逊于护典家族,你这小家伙,真是有些门道。”

余斗谦逊笑声:“朋友多了路好走,晚辈别无所长,就是会交朋友。”

两人把话说开,柴房里的气氛总算平缓下来。神秘人慨然长叹,语调幽幽:“本以为落难于此,会孤苦至死,不料徐娇那个小丫头,竟然让老身见到了你。”

“……”余斗蓦然心惊,当即瞪直了眼:“前辈,你……你是……”只见神秘人抬起苍老的手掌,缓缓将斗篷除去,露出皱纹深刻的面孔时,竟已老泪横流:“余斗,如果李丰霆是你的师父,那么老身……就是你的师娘!”

——向来淡定的余斗,听到这话时,惊得嘴唇微张。整个人如同过电一般,石头似的僵住——实力莫测的神秘人,竟是“杜记豆花”的杜婆婆!并且,是老李的夫人?嘶?老李之前说,在岷山血战时,他的夫人就被害死了呀……难道说……杜婆婆双眸呆滞,眼泪不住的往下掉:“六十三年前岷山血战,我重伤晕厥,族人见我还有气息,使了法门将我深埋雪层之下。李丰霆误以为我已身亡,只得奋力突围。”

“大约过了十天,待我爬出来时,李杜两家早已覆灭。我只知李丰霆逃往东南,却不知其生死。”

“我试图找寻,却接连遭到截杀,不仅毁了容颜,还瘸了一条腿……”杜婆婆取了张帕子,抹去脸上的泪水,“我心灰意冷,就在山区村庄使了些钱财,投奔农家,学了豆花的手艺……”余斗心有戚戚,却是由衷感到兴奋:“师娘,师父如果知道您还活着,肯定高兴坏了,而且,徒儿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师娘!”

“你这娃儿,刚才还说是钓友,怎就改口叫师父、师娘了?”

杜婆婆嘴里责怪,苍老的眸子里却透出慈祥之意:“我果然没看错,最甜的呀,就是你的这张嘴!”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杜婆婆下巴一点,嘴角扬起微笑,示意道:“有什么好消息,且快说来!”

余斗站起来道:“老李——啊不,师父当年冲出重围,虽然没能拯救李杜两家,却带走了你们的女儿!”

“什么?”

刚坐下没多会儿的杜婆婆,惊得等大双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虽然过去多年,但是心底珍藏的记忆,却从来未曾模糊。那个刚刚学会自己吃饭,奶声奶气的小丫头,也活了下来?余斗看出她的期盼,连忙道:“你们的女儿李素素,被老李托付给无为学院,由白院长收养,改名白曦——现在是无为学院的导师,也是我娘子的亲传师父!”

“真的么,这是真的么?”

“夫君……我的夫君啊……”“素素,我的素素……”杜婆婆虽是笑颜,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却再一次崩溃决堤。她的肩膀随着哭泣簌簌颤抖:“你小子莫要诓我——徐小姐分明是折叶学院的,怎会是素素的弟子?”

余斗闻言,险些一个咧跌,又解释了一番,总算让杜婆婆了解到真相。“啧啧……”杜婆婆听罢,眼神有些古怪,哼道,“我是看着徐小姐长大的,她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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