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
秋玄清见余斗气色完好,也就不再担心。她没个公主架子,就坐在余斗手边,三位好友一齐歪头看向红药的房间,期待着队伍下一位战灵出现。如此一幕,让往外走的孟雪青驻足发笑:“你们在这守着,不如去弄些红药姑娘爱吃的,这儿食堂的饭菜对她来说,可能有些寡淡。”
孟雪青话里有话,余斗如何听不出来?他站起身来,正要接茬。却见王肃也走了出来,冲这边笑道:“晚上加餐的事,交给我和师姐。”
“行。”
余斗懒得客套,摆手示意,“那雪青姐,你跟姐夫多操心些。”
——待两人离去,又见穆沙、花仙儿来到院子里。经过一段时间的闭关修行,二人的武境都有不小提升。“仙儿姐,我们得加把劲了。”
穆沙看到旋转的战意灵元,眼里透出羡慕,“最后十二天,若不能四阶觉醒,我们就是队伍的累赘。”
“嗯!”
花仙儿正色点头,“无论如何,也要冲上战灵!”
余斗看她们互相鼓励,趁热打铁道:“关键时刻,不要闷头修行,多向导师请教——咱们现在有条件了,没必要摸着石头过河。”
在陈贺带领执事战队返程后,银月城里的无为子弟,总计也就十人。然而随行的学院导师,怕是有着两倍之数。完全可以在这段时间达成一对一,甚至多对一的特别辅导。一群精英战豪,指导几个战骁、战灵修行,还不是小菜一碟?论起来,其他学院子弟,恐怕还没这待遇。太阴、折叶、听风三家分院,都有数百学子,分院内的常驻导师却才数十位。均摊下来,一个导师得带十来个学生。“是,公子。”
花仙儿点头以应,旋即面露欣然,行礼道,“公子因祸得福,晋入三星战灵,妾身先恭喜了。”
她这么一说,院子里几个人纷纷注目,脸上都有些惊奇。“嘶?”
余斗习惯开启藏神诀,身上战意波动向来压在战士境,或者干脆没有。顾清风、秋玄清习以为常,所以从未刻意观察——“仙儿,你怎么看出来的?”
余斗本想藏一手,不料却被花仙儿看破。花仙儿手轻一挽,取出那根七尺来长的碧翠法杖,莞尔道:“丝萝法杖能够感知公子的位置、状态,所以无论公子的隐匿法门多么高妙,仙儿都能准确知晓公子的武境。”
秋玄清叹道:“说来不巧,你失踪这两日,仙儿闭关未出……待仙儿知道消息时,徐家人已经传来消息,说你平安无恙。”
“原来如此。”
余斗点头笑叹,心里嘀咕:就算仙儿未曾闭关,凭着丝萝法杖,恐怕也很难知道自己的位置。否则……杜婆婆凭什么称作“无神渡”?她能把个大活人藏在东山城主府对面的柴房里,自然能够切断某些无形的感应。——随着太阳西下,无为战队入驻的院落,血光愈加凝练。往来东盟总部大厅的学院子弟见状,不由驻足惊叹,亦纷纷猜测——无为战队又添战灵,实力不容小觑!按着大家之前的想法,东盟学院战队十五支,无为战队受邀前来,多半会排在末尾。不料无为战队势头强劲,不论其余学院战队在月澜山脉如何努力,在前置任务的排行榜上,他们从未掉出前五。众所周知,无为战队来时仅有七名战灵,还有三位战骁在列。按着“木桶原理”,每存在一位战骁,队伍便存在一块明显的短板。一旦联赛正式开启,这些短板就会成为战队的突破口。现在,无为战队的三块短板,无疑将会减少成两块。在距离联赛还有十二天的当口,这对其他学院战队,并不是个好消息。……众人围观时,一袭黑白道衣从大门外掠入。纤细身形稳稳站定,清冷俏颜,掩着几分惊喜。也不顾人群目光,直直走道无为小院入口。见着战意结界之后,立着一名铁塔般的中年汉子,她欠身行礼,眼中满是虔诚:“岳前辈,晚辈南宫辞,请见余公子!”
……岳战亲自护院,正津津有味的偷听几个小家伙扯淡,瞧着南宫辞赶来,炯炯双眸闪过一丝坏笑。他拨开战意结界,将人放进来。南宫辞道谢之时,早就张见台阶上坐着的余斗,心里那份急切总算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庆幸。那个在西山居地宫里,跟自己同生共死的家伙,可不能轻易没了。如若就此遭了毒手——南宫辞曾下定决心,定会设法让徐浪偿命!——“余公子!”
南宫辞脚步轻快,语调放松,全无之前相处时的包袱。她也早瞧明白,无为站队的队员们,彼此的关系非同一般。“顾公子,秋小姐、穆小姐、花小姐——”南宫辞极少见的一一招呼,脸上笑容恬静,“都在呢?”
余斗看她战意灵元动荡,浑身杀气未消,想是刚刚执行了任务回来。也不客套,就去上次的石桌边,请南宫辞坐下。他斟出两杯流风山泉,笑吟吟的道:“南宫姑娘,今日又拿了多少银月徽章?”
南宫辞欣然拿过杯盏,端在手里浅浅品尝,缓和了气息道:“酉时出发,恰才方回,大约收获了二百余枚银月徽章。”
她说话时,眼底闪过几分异样。不知为何,面对余斗说起“二百余枚银月徽章”,总像做了什么错事。余斗并不追问,只是道:“九人连战两百余人,太阴战队的实力,真是令人惊叹——话说,没来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唔……”南宫辞有些猝不及防,没想到此番相见,上来就是如此直白的“刺探军情”。她想了又想,终是敌不过余斗真诚的目光,浅声道:“他叫南宫博文——公子可能没听说过,我建议,也最好不要去查。”
南宫博文?余斗得了名号,已是意外之喜,他替南宫辞续上泉水,淡笑道:“只是随口一问——你们上三院的情报,我是打死也不敢多查了。”
说到这个,南宫辞眼眉戏谑,俏哼一声:“公子还说呢,那位穆姑娘,几乎跑遍了银月城的街头巷尾。”
“不论是岁月史书,还是民间杂谈,都想弄个清楚。”
“为此……”南宫辞压低了声音,“还险些跟人动起手来,亏是遇见了凝姐姐,才化险为夷。”
“这丫头,立功心切啊……”余斗微微摇头,感叹不已,一面也感到惊奇——这南宫辞,居然开始替旁人说好听的了?又是什么套路?南宫辞仔细观察余斗的表情,早把他的心思看透,不过也都付之一笑:“想是急于找到公子的下落吧——现在好了,公子平安归来,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说着,她还有些惭愧,歉意的道:“前日公子出事,我本想带队找寻,不过学院导师下达严令,让我们不得参与搜救,必须要在折叶战队重整旗鼓之前,甩开积分差距。”
“过了今夜,只剩十一天了。”
余斗隐隐感受到了激烈的氛围:“贵院导师的决定是对的——那凶手的实力约是巅峰战豪,我们这些小辈根本不是对手。”
“若是撞见,恐怕白白丢了性命。”
南宫辞急切想要知道备细,不过红药的觉醒已近尾声,她自知机会不多,心里灵光一闪,问声道:“公子是被放出来的,还是自己逃出来的?”
余斗也是聪明人,半真半假的道:“我昏迷两日,隐约感觉被人关押。醒来之后,周围却无人看管……”“逃出来一看,那关押我的柴房,居然就在东山城主府的对街。”
余斗憋着股笑意,话里有话的道,“城主徐啸和徐若当场推敲,我还听到——那柴房以及左右的院落,居然都是城主府的产业。”
“……”南宫辞何其机敏,她对此事早有推敲,听到余斗所言,更是抓到了诸多疑点。不过——“此事多半涉及徐家内斗,公子切不可牵扯其中。”
南宫辞说得真切,像是肺腑之言,“既然平安回来,权当无事发生。”
“了解。”
余斗把头一点,瞧着红药的房间血光凝练,四阶觉醒已至最后时刻,他歉意一笑,“南宫姑娘处处照拂,在下感激不尽,本该摆宴相谢,但是今日有些不巧……”“行啦行啦。”
南宫辞瞧出意思,就喝光杯中泉水,起身笑道,“公子经此一难,反倒变得拘谨了,你我之间,还说这些客套话?”
“就怕我多喝你几杯流风山泉?”
如此玩笑,让余斗松懈不少,就把手向外一摊:“行,那下次再聊——我送你。”
——送人离开,余斗自有感慨。而回到隔壁院子的南宫辞,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刚才拜访,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已经有过一番调查。“无为战队又添战灵,在公子的带领下,恐怕真会影响联赛格局……”南宫辞暗暗思忖,“顾清风、秋玄清等人的战力,着实出人意料。”
显然,过去两日的竞逐当中,无为战队几名主力的发挥,早已被各方人员看在眼里。他们未下杀手,紧咬比分,始终处在前五的位置,说来本就不易。更为恐怖的是……“只出动了六个人?”
南宫辞综合多方信息,愈发觉得警惕。回想初次联合行动,她亦能给出客观的评断:“这支队伍欠缺磨合,但是各有所长,面对同样缺乏默契的散人队伍,能够发挥出极强的战力。”
“一旦让他们补齐短板,并且形成一定默契,练出几个战术套路——”想到余斗的恐怖战力,南宫辞又是欢喜,又是凝重:“直接面对中三院,恐怕也会拥有一定胜算。”
现在的情形是,折叶战队因为前期耽误,又进行了人员更换,积分已经跌出前六。不过在徐若的带领下,他们完全有机会后来居上。无为战队继续保持竞争力,有着极大概率进入联赛淘汰轮次的“上半区”。“如此一来,他们只须淘汰一支下三院以下的战队,以及一支中三院或者上三院的战队,就能跻身四强……”南宫辞在灵巧内勾画,根据现在的积分榜状况,轻易推敲出淘汰赛的走势。她思索一番,不由叹息:“公子啊……”“真的进入四强,你们恐怕只能是——”“死路一条!”
——当夜,红药四阶觉醒。又逢队长平安归来,且晋升三星战灵,小院厅堂摆出三桌宴席,共同庆贺——其中两桌,都是学院导师。余斗缓了这半日,肚子早就饿坏了,多吃少饮,与同伴畅聊。顾清风倒是兴致高昂,跟王肃处处较劲,流风宗、清澜宗的未来掌门人,势必要在今夜一决高下。旁人看得凶险,哥几个却是欢快——顾清风恰是用这样的方式,接纳王肃成为队伍的一员。曾经的仇怨,望江亭上的搏杀,从此不必再提。是兄弟,感情都在酒里!——堂内喧闹,余斗陪坐多时,感觉有些晕眩。自忖前日一战,不论是五脏六腑还是神庭灵窍,都受到一定程度的震伤——杜婆婆毕竟老了,凭着战豪武境,很难在那样的状况下,护得余斗周全。“大傻子,要不……”严雀一直关注他的状况,看到未婚夫有所不适,立即出声道,“我陪你出去走走?”
“嗯。”
余斗缓了口气,自然的退出宴席。大家知他抱恙,都未强留。——“呃,雀儿——”余斗走了一会儿,表情稍显古怪的道,“咱们晃悠一刻钟了,怎么一直在东盟总部的前院?”
他看向敞开的大门:“听说银月城的夜市热闹,咱出去……溜达溜达呗?”
“你还敢随意出门呐!”
严雀挽着他的胳膊,像是照顾一个病重的伤员,“再出去溜达溜达,把脑袋溜达没了!”
“不至于,不至于!”
余斗龇牙发笑,就顺着严雀的意思,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只是偶然抬头往院墙上看去时,冷不丁瞅见墙头草叶之间,赫然立着一张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