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环——画袋鼠!时限两炷香,请各位自由发挥!”
话音才落,便有侍女在院子香炉处燃起线香,计时开始。“作画么……”严雀心里莞尔,先是仔细端详,把袋鼠的形貌特征牢牢记住,再低头去看桌面“文具”。笔有三支:分别为紫毫笔、羊毫笔、狼毫笔,材质上乘、工艺精湛,入手握感极佳。墨有两种:松烟墨、油烟墨。画纸分三种:有吸水性良好,利于水墨扩散的生宣。有吸水性一般,不利水墨扩散的熟宣。亦有特性参半,半生半熟者。砚台一座:澄泥砚。笔、墨、纸、砚文房四宝,皆产自书绝江家所在的宣城,堪称世间极品。……随着院中的公子小姐,纷纷开始作画,初时热烈的气氛稍退,让院子恢复了静谧。笼中袋鼠本由戴家饲养,稍作适应,也安静了下来。除了偶有的窸窣响动,隐约听得院子另一头,似乎传来金铁交击的声响,一些无处落笔的公子小姐不由分心,猜测起武斗的项目。——天机苑,相隔不远的另一处。四五十名青俊齐聚,院儿边上的画廊里坐一圈,和文斗的布置没什么两样。至于院里的比赛项目,则是截然不同。两名侍女在院子一端横拉寸宽的黄色锦布,用石头压在地上作为界线。隔着约摸七丈的院子另一头,有直径三尺的圆形木台。那木台分内外六环,中心处是有巴掌大的镂空,边缘涂抹红漆,作为靶心标记。黄色界线外有一木桌,桌上放着许多特质的“沙袋”,每个皆为半掌大小。布袋之中是材质特殊的“豆沙”,不受灵元御力影响。武斗者,须手持沙袋站在黄线之外,全凭手感投掷。每人投掷三次,上靶按环数计分,前二十名晋级。若能命中靶心,沙袋从靶心跌落,则直获得一个晋级名额。……这游戏和投壶类似,上手极为简单。戴牧宇刚刚宣布开始,就有不少青俊下场。然则站在黄线之处,才发现这个游戏并不简单——七丈之外,圆形木台看起来就巴掌大,实际上巴掌大小的靶心,则是成了一个小点儿,跟颗鹌鹑蛋似的。每个沙袋的重量基本均匀,却都存在些许偏差。而这些许偏差,往往会导致沙袋“乱飞”。这不,好几个拥有战灵武境的公子、小姐接连出手,别说命中靶心了,能够将沙袋抛上木台,便是难能可贵。每逢沙袋上靶,还能引来不少欢呼。相较文斗的现场,显然热闹不少。余斗静坐场边,脸上陪着笑意,实则心不在焉——灵元之眼时刻盯着天机苑另一头,谨防出现任何意外。呆坐许久,忽听戴牧宇唤道:“余兄,余兄?”
“……”余斗正“偷看”雀儿作画呢,如梦初醒般看向一侧,投以问询的眼神。戴牧宇作了个“请”的手势:“该余兄登场了。”
“嗯。”
余斗点头笑声,正打算敷衍了事,戴牧宇却挤眉弄眼的道:“我和几个朋友下了赌注,余兄可不要让我失望喔!”
“……”余斗脚下一僵,只好应承,“在下一定尽力。”
戴牧宇下巴前点,示意余斗快快下场,眼里透出明明的期待——这投掷沙包的游戏,看起来简单,实际却对力量控制的要求极高!除此之外,还要对大地之力等诸多因素有着一定认知,如此才能抛出完美的弧线,让沙袋稳稳上靶。——稍显古怪的是,余斗走出画廊进入院中,热闹气氛突兀消散。许多人屏息凝神,丝丝的盯住余斗,甚至全身紧绷、如临大敌。“至于么……”余斗唇角带笑,走到木桌边,随手取了三个沙袋在手,就在那黄线之处立定。他将两个备用的沙袋捏在左手,右手掂量其一,又在原处抛了抛,大致估算了份量,这才眯眼却看七丈开外的平置木靶。“如果用鱼尾霞镖,倒是能够百发百中。”
余斗不急出手,心里忖度,“可是沙袋形状并不规则,靶心切口太小。”
“用散流霞的手法,沙袋会平飞擦过,摔到木靶之外。”
一念闪过,他右手的姿势也发生了改变,戏谑的是,他的细微动作,似乎让满场青俊的呼吸节奏,都发生了变化。院里青俊除了他和戴牧宇,皆已出手。排名前二十的,分数都还不错。余斗要想晋级,至少得有两个沙袋上靶,且靠近靶心。“先扔一个试试。”
他从不拖沓,心里否决了散流霞的手法,便用个“水底捞月”姿势,看来极为随意的向前一抛!余斗出手平稳,那沙袋的抛物线也颇为优雅。这一瞬,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期待着臆像之中的结果……可惜……噗!众人视线掠过一个弧线,那沙袋却只砸中木靶内侧,落在了地上。见得这般情景,弈城青俊的心思顿时精彩起来,多有暗自腹诽者——什么联赛冠军,还不是跟我一样,连个沙袋都扔不好。那些排名靠前的,则是有些幸灾乐祸——倘若把余斗在第一轮淘汰,岂不意味着东盟的青年战士联赛,根本没有含金量?东部那些家伙,无非是圈地自萌罢了!斗战神殿,也没什么了不起!——“可惜……”余斗的脸上,可见的浮出失落。本以为瞄得够准,份量也掂量仔细,不料沙袋抛飞,似乎受到了秋风影响——些许阻力,便让沙袋近了尺余。这时候,忽的有人笑道:“余公子,再扔丢一个,你就被淘汰啦!”
调笑之言,让院子里的紧张气氛消退大半,众人心态放松,场面又恢复了热闹。“这太难啦!”
余斗大方应声,“没那么容易的。”
话音刚落,却发现原本坐着的戴牧宇站起身来,走到画廊前端静看。他似乎有些紧张,或是刚才提到的“赌注”,让这位戴家公子都有些肉疼。余斗的心态并未受到影响,他暗暗寻思:“力道角度都没问题,得想个办法,抵消沙袋的飞行阻力。”
这样的问题并不难,眨巴眼的功夫,余斗就找到了答案——旋转!可是让沙袋旋转,又要改换手法。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机会,在并不擅长的游戏里多作尝试。恰是旁人戏谑,左右好奇之际,只见余斗从虚戒里取出一卷鱼线。就截了两尺的一段,捻着一头,穿过了四角沙袋的一角。他两指捏紧另一角,尝试的荡了荡,好似在使一个小型的流星锤,惹来一片惊奇之色。凭着手掌直抛,都难以掌握。这家伙给沙袋连上鱼线,岂不是难度陡增?……然而奇怪的是,当余斗捏定鱼线之后,脸上竟有了明明的自信。稍荡两下,便借着沙袋摆动的势头,曲肘向前一甩。精准的力量其余手肘,传到手腕,最后由手指牵引发出,将那鱼线串起的沙袋带出一个稍显平滑的曲线!比平抛更低,并且更快!看起来……有些草率?下一瞬——“雾草?”
哗!“什么!”
武斗的院子里,传来连片惊呼,不少人甚至惊讶起身,想要确定那个不大真实的结果——那个连着一截儿鱼线的沙袋,居然精准无误,直接落入靶心!“喔嚯嚯?”
余斗一击中的,心里得意笑声——小爷车轮钓抛竿的水准,在水月城排得前三!莫说区区七丈,就是隔着十七丈摆个碗儿,那也是眼到钩到!他不管旁人如何惊叹,就收起鱼线,将剩下的沙袋放回桌面,表情谦逊的笑了笑,回到自己的席位。这时候,院里的执事侍女才回过神来,兴奋的宣布:“余公子的沙袋命中靶心,晋级!”
——“余兄刚才用的,是鱼线不成?”
戴牧宇站在廊下,眼色惊喜。余斗捏着茶杯喝了一口:“幸不辱命!”
戴牧宇微微颔首,感叹道:“早闻你喜爱垂钓,不想这垂钓之术,竟能让你对力量的掌控精细入微。”
余斗谦笑:“纯属侥幸。”
当下也有好奇,岔开话头,问声道:“不知宇公子,和朋友打了什么赌赛?”
“咳……”话一说出,戴牧宇脸色一僵,尴尬的咧了咧嘴。他知道父亲看重余斗,当下不好隐瞒,于是道:“跟我打赌的,正是小妹——我知你练刀不过三年,武学根基尚未打牢。所认为这投掷沙袋的把戏,你难以过关。”
“小妹却对余兄颇有信心,不仅认为余兄能够晋级,并且……”戴牧宇摇头笑叹,“是以命中靶心的形势晋级。”
原来是兄妹打赌。余斗也不细问赌注,嘿笑抱拳:“接下来,要看宇公子的了。”
“嗯,是呢……”戴牧宇面露自嘲,几步走到院中黄线处,也去木桌上取了三个沙袋。稍稍掂量,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是两指夹定的手法,往前一丢!余斗视线跟着沙袋,正期待一个结果,熟料第一个沙袋尚未落地,戴牧宇就跟着扔出第二个!“这家伙——”“难道说……”余斗瞳孔一缩,心里惊讶,视线骤然往回——只见院子一端的戴牧宇面含笑意,前面两个沙袋尚在空中飞行,他手法极快,竟将第三个沙袋一并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