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武斗,用时最少的四人晋级。”
余斗打眼一看,心里暗笑——这不就是学院里的“跳木桩”?连步数都一样,无非用阵法能量,代替了传统木桩,落脚触感,以及发力反馈会有不同。相较之下,学院的“跳木桩挑战”更难数倍,甚至数十倍。因为在完成木桩竞速的同时,还要用精准的力道,命中八十一个标靶,使标靶变成任务需要的颜色!现在想来……“摘星阁的许多挑战任务,真是有些变态。”
余斗嘴角噙笑,想起当年之事:偷摸采购木桩,要来图纸,和秋玄清在学院北郊建设临时场地。不知苦练了多少回,才敢在人前上桩。——些许表型,尽入戴牧宇眼中。在谋天祠前,他就一直卯着劲,第一轮投掷沙袋的环节,算是扬眉吐气。第二轮项目瞧着简单,但是存在竞速属性,高下分明。“余兄——”戴牧宇轻声提示,“一样是三次机会,取耗时最短的一次进行排名,你可准备好了?”
“看着新奇,不知难度如何。”
余斗淡笑以应,“在下一定尽力。”
事实上——当余斗把学院的挑战项目搬到帮会领地,他的勤奋程度同样堪称“变态”。两三年下来,里飞沙领地训练场的木桩,他少说跑了六七千圈。除了开始几个月不大熟练,后来基本能够做到烈擎天那样,把木桩挑战当做晨练热身。随意上桩跑一圈,就是全院前五的成绩!东南大陆的许多情报,被东部三家联手封锁,戴牧宇显然不知无为学院备细,更不知眼前的余斗,是个对跳木桩有着强迫症的挑战狂人!——余斗这回也不藏着,看到大伙儿逡巡不定,起身道:“在下先试一次。”
如此主动,正中戴牧宇下怀,他摊手笑声:“余兄,请!”
院中青俊心明眼亮,都知道今天的天机苑之会,就是为了余斗、严雀。戴牧宇有心相较,想让他们心服。而弈城青俊,也想见识一番东盟联赛冠军的实力。……余斗来到起点处,神色很是轻松。八十一个金光点位,在常人看来眼花缭乱,但余斗扫视一眼,便能规划出完美的重心曲线,以及对应点位的衔接步态。这话儿说着简单,实则变化万千。有的点位须加力跳跃,有的点位只要顺势一点,滑跃向前。落足之法,大部分时候是左右交替,但在某些情况时,须单足连跳,方能保持最佳的竞速体态。——嘭!嘭嘭!就在众人瞩目时,院里忽的传来火焰炸响——起点处的余斗,接连爆出三朵战魂:墨梅、云芝、赤乌!并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启战魂融合境!脑后悬出土河战意炼化的乾坤山河塔,金光灿然。又在接下来的一瞬,燃起嫩红的“火焰”——那是浅色状态的墨梅战意!强横的战友波动犹如浪潮,让画廊的竹帘晃动不休,惊得弈城青俊瞪大了双眼——对于顶尖天才,战魂融合境可谓标配。直面这个境界的同辈强者,大家的内心,皆会由衷钦赞:牛哔!羡慕!……“他在弈城向来沉稳,今天怎么……”戴牧宇表情古怪,端详着余斗,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这个考较身法的武斗项目,远远没有看到的那么简单。太过托大,极易挑战失败。殊不知……沉稳时的余斗,就是水边的“老钓哥”。耐心、友善。不沉稳的余斗……“红了?”
“他红了!”
院里响起某位小姐的惊呼,众人连忙看去,发现余斗的体表玄光,竟由浅白透明,转为鲜血般鲜红!“墨梅神域第二境,凌寒!”
余斗心里浅喝,他的脚下早已踏出战意波动,在开启墨梅神域之前,他已然进入迅鹰状态。就在众人惊讶间,余斗无半分拖沓,左脚踏上悬空半尺的第一个金光落点,并在落足的瞬间完成试探——咻!他第一步落足的画面犹然残存,却在下一瞬化作虚影,身法闪掠向前,速度之快,让在场的弈城青俊瞠目结舌、难以言表。“太快,太稳了!”
“看着像是飘出去,却一直压着重心……”“这家伙……怎么做到的?”
“太恐怖了!”
……全速掠闪的余斗,挑战进程丝滑之极。分明是第一次“尝试”,却完美规划了全程步法。更恐怖的是,在最后三步踏出之前,他居然扬手打出一道战意匹练!“什么?”
“他要干什么!”
如此举动,令得戴牧宇等人再坐不住,纷纷站起身来——只见余斗一压身形,竟在极限状态下再度提速!三步快如闪电,成功登顶。几乎同时,头顶铃响!——哗啦……余斗轻盈跃下,习惯的偏头去找计时,果然瞧见场边立着一座计时光阵。阵法显示面板上并不是空空荡荡,而是有着不少名次纪录。负责操作阵法的执事侍女看向戴牧宇,战战兢兢的道:“余公子……打破了‘步八方’的纪录!”
发现院子里有些死寂,余斗面色淡淡——步八方金光阵,应是戴家小辈的训练阵法。其纪录保持者,自然是戴牧宇。戴牧宇的目的,他也心知肚明,也很理解。但是……已经击败柳天鸣,拿了东盟联赛冠军,老这么藏着,给人的感觉会更加危险!所以——“献丑了。”
余斗略一拱手,笑眯眯回到座位。一次“尝试”就登上榜首,剩下的两次机会,已然无关紧要。除非弈城青俊超常发挥,能让那个破纪录的成绩跌出前三,否则余斗必定晋级!而那样的事情,显然不会发生。……“余兄真是……”戴牧宇惊愕许久,终于面露自嘲,摇头发笑,“令人惊叹呐。”
他一边示意院里的武斗继续,一边侧坐着面向余斗,稍显困惑:“步八方的排列方式,是今日随机生成,余兄何以做到如此神速?”
在戴牧宇看来,少说得像其他弈城青俊那般,走得两边熟络,才好发力冲刺。余斗却是一蹴而就,丝滑顺畅,仿佛提前练过千百遍似的。“也没什么……”余斗不已为荣,反而有些感叹,“以前被成千上万的敌人追捕,被强大一境的敌人追杀,难免练得‘逃命绝学’。”
说着,他诙谐发笑:“敌人刀剑交击,空挡处便是这些金光点位,在下不想死,自然跑得快些。”
——如此解释,倒是让人无话可说。戴牧宇叹道:“实不相瞒,那日在谋天祠前,我见余兄几番揶揄,一直有心相较。今日见了余兄身法,方知自己是井底之蛙……”步八方的竞速纪录,戴牧宇心里有数。那是自己日常苦练,一遍又一遍“刷”出来的。余斗只用一次就远远超出,其中差距不言自明。“余兄,难怪大哥在信里对你推崇之至……”戴牧宇抱拳行礼,郑重其事,“前路虽有分别时,请余兄记得,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余斗哈哈笑声:“宇公子此言,在下必不敢忘——我还念着以后常来弈城,带夫人一起去看‘赛纸鸢’呢!”
戴牧宇爽朗相应,挑眉道:“我已定制好观云楼组件,待会儿便送给余兄。希望余兄闯荡天下时,能把戴家观云楼,当成自己的家!”
余斗欢心行礼:“多谢宇公子!”
两人相谈甚欢,今日武斗虽未结束,彼此的目的,却已达成。至于院中的武斗……戴牧宇拼尽全力,走了三圈“步八方”,前两圈成绩都打破了自身记录,但是离着余斗的成绩,还有着一段距离。第三圈时,他欲效仿余斗提前出手,抢那一招时间。却因估算失误,战意匹练在落脚之前便击中目标,被阵法判定失败。……默契的是,位居一二名的余斗、戴牧宇,都在最终轮次弃权。戴牧宇也不再设置竞赛项目,就让剩下的两名公子在院中单挑——最终,由曾经同席对饮的黄公子胜出。余斗经历过猩红月澜,在看弈城公子点到为止的对决,不由感叹“岁月静好”。捱得文斗、武斗结束,他便一道烟儿跑向天机苑的另一端。……“夫君!”
严雀巧巧发言完毕,见到余斗奔来,桃花眼里闪过丝丝狡黠,不知为何改了称呼。余斗见得严雀安然无恙,听到周围青俊多在褒奖、赞叹,顿时如释重负。默契唤声:“夫人。”
也不问个输赢,看到院里铁笼的袋鼠,以及一些描绘袋鼠的画作,笑声道:“文斗的题目,便是‘袋鼠’么?”
严雀站在他的身侧,亦觉心安——方才几个弈城青俊有意称呼“严姑娘”,也不知有何心思。她点头应道:“夫君说对了,你们武斗些什么类目呀?两边隔着不远,却没听见太多动静。”
余斗如实答曰:“第一轮比的投掷沙袋,第二轮是步八方——就是跳木桩,第三轮我和宇公子弃权,剩下两位兄台单挑,那天一起吃饭的黄哥得胜。”
戴牧星听闻,顿时眼前一亮:“余公子,那沙袋你扔进去了?”
余斗知道戴家兄妹的赌赛,点头道:“第一个未能上靶,第二个却是运气好,直接‘进洞’了。”
戴牧星欢喜拍手,笑容明媚:“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说嘛,余公子的手段必定不凡——各位稍待,午宴马上开始!”
语罢,便笑嘻嘻的离开院子,想是寻戴牧宇兑现赌注去了。——天机苑之会的午宴,总算合并一处。戴牧星安排两人两席并坐,照顾妥当——再把他们拆开,余斗怕是饭都不吃,直接拔刀了。席间气氛颇为融洽,多方祝酒,也都点到为止。余斗、严雀已经出了风头,不敢有所高调。保持谦逊,结个善缘——与弈城青俊就算当不成朋友,江湖相见,至少不是敌人。待酒足饭饱,午后风凉,众多公子小姐就在天机苑内品茶闲聊,或是散步观景。亦有行程匆忙着,寻着戴牧宇辞行。……“你们……也要走了么?”
戴牧宇刚刚送走几位朋友,却见余斗、严雀前来辞行,难免有些意外。余斗抱歉点头:“八月二十至此,如今已在府上叨扰十日。又得宇公子、星小姐安排天机苑之会,得晤弈城青俊,我们夫妻受益匪浅、心满意足。然则九月将至,我们去罢宣城,还要赶回东南大陆,故尔斗胆辞去。”
“二位,唉……”戴牧宇似有挽留之意,不过踟蹰一瞬,知此二人命数难定,就使个法儿传出讯息——稍待须臾,便有一名黑衣男子闪身而至,将一枚做工精致的虚戒递至戴牧宇手中。戴牧宇也不作态,把虚戒往余斗面前一抛,点头发笑:“余兄,观云楼!”
“哈哈……”余斗扬手接下,应声道,“却之不恭!”
戴牧宇又是一叹:“二位风采,令人钦赞,这一分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正说着,戴牧星赶了过来,宽慰道:“哥,你赌输了,说好了向阿爹请假,咱们一起去九渊城看大哥大嫂——到了东南大陆,还愁见不到余公子、余夫人?”
“说的是呢……”戴牧宇微微颔首,见着妹妹目光审视,苦笑道,“你这妮子,还信不过为兄?”
“嘁!”
戴牧星琼鼻哼声,“我宁愿相信余公子,你这些年,已不知骗了我多少回了!”
兄妹斗嘴,引来不少笑声。余斗总算明白,原来是这么个赌赛。加上戴牧白,倒是兄妹情深,令人羡慕。……眼看天上日头向西,便不再拖沓。余斗收起存放观云楼的虚戒,和严雀双双行礼:“宇公子、星小姐,再会!”
戴牧宇、戴牧星亦然还礼,由衷祝福:“二位,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