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站,是清澜国都——澜城。他从银月城一步瞬移,来到澜城以西三十里处。六月将近,一年一度的“望江亭讲学”已在筹备之中。提前赶来澜城的江湖侠士不计其数,以至周边村镇都颇为拥挤。望江亭附近有清澜宗执剑弟子把手,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只能隔着岗哨,远远瞻仰。余斗穿着无为学院的灰白常服,就似个衣着素雅的江湖公子,远远看见江北道上人满为患,一时有些发愁。就顺着观景的人群,好不容易挤到路卡近前,本想上前通报,却被路人拽住。“呃?”
余斗愣在原地,有些木然的看向那位老哥。老哥却是热心:“你这夯货一看就是外地来的,那是清澜执剑弟子,有生杀大权,切不可冒犯!”
“咳……”余斗讪笑点头,“多谢老哥提醒。”
八年前初入江湖,清澜宗执剑弟子便是索命的鬼,光是见到,就让人背脊发寒、两腿发软。然而,今非昔比了。余斗瞅了个机会,几步走上前去,如此举动,引得流动的人群纷纷定住脚,不知这个家伙意欲何为。——路卡前,清澜弟子瞧见有人靠近,于是上前截住。约是近来人多,这位清澜弟子颇有些不耐烦:“观景的靠后,勿得上前!”
余斗早上在岷山练了半日,回到山清水秀的故国,心情正好。就揣着个笑脸,怀里摸出个牌子,递过去道:“烦请通传,请贵宗大弟子王城,出来相见。”
“……”清澜弟子脸色一僵,以为自己听岔了,“谁?”
余斗字句清晰,又说一遍:“王城。”
清澜弟子表情顿时精彩起来,仿佛遇到了极为好笑之事:“大师兄王城,今年刚刚六阶觉醒,乃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我都见不着他,你想让他出来见你?你小子谁啊?”
旁边几位同门亦是嘲笑不休,场面一时尴尬。“……”余斗手还往前递着呢,见得此景,就把手中信物收回。回想当初,霜儿在清澜宗吃尽苦头,遭到众多清澜弟子欺负,想来也是意料之中——这些家伙,骄傲惯了。哪怕王肃在望江亭落败,他们心里还觉得,只要清澜剑仙在,清澜宗依旧高枕无忧!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当年东莱阁主秋云劫、大圩刀皇顾雪堂、西荒鬼王秋云馗,三大战魁强者齐至望江亭,也仅能逼迫清澜剑仙王牧之罢手和谈。……“有时候,还是不能太给脸……”余斗摇头苦叹,分明只想按着规矩见个故人,事实却很嘲讽。不装一手,连人都见不到?守卡的清澜弟子见他收回信物,正待呵斥驱离,却见余斗非但不退,反而向前一步。“无知小子,焉敢放肆!”
清澜弟子怒道。啪!那人的呵斥声传得老远,但随即的沉重耳光,也同样响亮——余斗反手一掌,直把这人半腮牙齿打得七零八落。往侧一飞,口喷鲜血,重重甩在地上。几名清澜弟子大惊,剑锋登时出鞘,试图逼住余斗的位置。余斗刻薄抿唇,并未与这些看门子弟纠缠,背后闪出鲜艳红光,凭着墨梅战魂翼,一举飞临望江亭!此刻江畔、江面人影重重、摩肩继踵,余斗看向不远处的清澜宗山门,一念闪过,正待有所举动时,忽有两人瞬移而来。其中一人中年文士面貌,身穿白金九龙袍,正是清澜剑仙,王牧之。其手边之人目若朗星,乃是他的座下大弟子,王城!师徒两人皆为战魁,可谓立在东南之巅,几无敌手。不过……王牧之、王城面色凝重,对上余斗一人,如临大敌。尴尬的面色,只有一瞬,王牧之故作松懈,语带笑意:“靖安王,近来可好?”
“说正事。”
余斗也不废话,直言道,“为了迎击随时可能降临的寒雪梦魇,斗战神殿在岷山组建天下联军。议于端午时节举办‘岷山演武’,凝聚军心。”
“东盟提议,由五十岁以下的战魁参加——王城,你去不去?”
王城瞳孔一缩,下意识看向师父,得到肯定的眼神之后,立即应道:“愿与靖安王同袍而战,击退寒雪梦魇!”
旁边许多人看着呢,答应是必然,话还得说得漂亮。“去就行。”
余斗轻点下巴,把一些基本情况当面告知,“同队成员,有南宫辞、叶追、叶凝、徐若、徐娇,以及东南大陆几位老朋友,你且作好准备。”
王牧之听得名字,皆是东部三家的顶尖天才,顿时心里一亮——这对王城,对清澜宗,都是莫大的机遇!当空抱拳:“靖安王高义,劣徒王城,定然不负所望!愿随靖安王斩杀敌寇,建立功勋!”
“……”余斗见说,冷冷笑声,就取出刚才在路卡处无效的信物。看向清澜剑仙,直呼其名:“王牧之,我的靖安王是你封的,我为天下计,本来打算不计前嫌,但是……”“你门下弟子,竟连我的‘王佩’都不屑一顾。”
“这‘靖安王’……”余斗话到此处,就把手中御赐的“靖安王佩”往清澜江的滔滔江水中随手一抛,“不当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