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中。沐紫敛掀开窗帘,看了眼那后退的景色,心中有些沉重,刚才表现的如此轻松也只为了不让人担心,可是……虽然这里记忆或许不太好,人在一地方呆久了,总会有种离别的伤感,她也不例外。记忆中回放着最后的最后,冷冥轩留下的眼神,心猛然一抽,却也只有那种淡淡的伤感。今次一别,再见亦无日。她与他不过只是过客,那曾惊艳他眸子绚烂的烟花,终归只是一时的迷了双眼,希望他会明白。可或许命运就是这般的作弄人,有谁会知,她也是因那烟花迷了双眼的观者。明了之时,却已白驹过隙,匆匆流逝的亦是那苍白的过往。“敛儿。”
看着沐紫敛眼中流出的一抹伤感,君瑾夜不由紧紧握住她的手,他不愿看到她这番神情。手掌传来的温热,让她回过了思绪,手放下窗帘,转过头去迎上的是那一抹关切的目光,心温热,扬起一笑,“没事,不过只是感叹世事无常。”
“有我在,你的天空有我顶着。”
就绝不会蹋,君瑾夜看着沐紫敛,只要有他在,他不会让她有一丝委屈和伤害。“嗯。”
浅浅一笑,她明白他的心,她亦相信只要他在,她的天空将会一片晴朗。“对了,萧烬呢?”
她还真不是一个称职的主子兼朋友,竟然把他忘个一干二净,不知他知道之时会不会鄙视他。“他?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处理,让我告诉你不用担心。”
君瑾夜双眼一眯,脑中不由得想起那个男子的面容,那一副看尽天下沧桑的眼眸里面似乎有着什么伤害,那最深处闪烁的光辉,竟让他不由的有些共鸣,或许他们也有什么共同之处,“对了,湘沫也跟着他一起走了。”
“哦。”
想起湘沫说的话,不由会心一笑,她希望他们真的在一起,这世上与自己插身而过的人千千万万,能找一个爱的人是如此难,两个人互相爱慕更是艰难,她不相信萧烬真的像他说的话一样,他不喜欢她,没有一个男子会因一个不在意的女子改变,那一句不喜欢,不过自欺欺人罢了。“敛儿,你又要做红娘了?”
君瑾夜当然明白她的想法,想到先前香影和凌的事,不由的打趣道。“去”沐紫敛不由的白了那一眼坏笑的人,“我这是关心人!”
“是!”
君瑾夜一副娘子大人至上的表情,不由逗的沐紫敛失声一笑。“君瑾夜,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甩掉心中那有些哀愁的心态,沐紫敛嘟起嘴,手指指着眼前的人,一副逼问的样子,眼神中闪烁着如若不老实交代有你好看的威胁言语。“你想知道什么?”
挑眉,问道。“所有。”
他是她爱的人,她想了解他,她想知道他心中所想所愿所怨所痛,她想帮他。“好。”
他看着她,眸中是她那一脸坚决的神情还有那股抹掉不了的关切,心顿时一片温热,“你知道晋国上下都知我是无用之人,却个个怕我,连君瑾轩也忌惮我,是因为什么吗?”
“不知。”
摇了摇头,他眼神中闪过一抹痛楚映入她的眼中,她下意识的反握住他的双手。君瑾夜一愣,感受着自己手中传来的温暖,心不由的一松,那抹被自己所隐藏的阴冷,绝望的画面似乎也不再如此的让人窒息。“现在人们只知我无用,却不知十年前晋国七皇子也曾文韬武略,足智多谋。”
君瑾夜双眼一眯,似是在捞起那早就尘封的记忆,一切一切缘由只因那夺位之争。她知道那段记忆与他或许是永远不愿想起的过往,是一把利刃每日刺着他,才让他的心如此的血迹斑斑。“我母妃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连带着我也是连连受宠,当时君瑾轩虽是太子,可论谋略才智皆不如我,而当时丰城闹旱灾,父皇派君瑾轩治理却一直没好,年少的我智高胆大的也没有想太多便自告奋勇的去,两个月便改善许多,父皇和朝廷大臣个个都赞赏有佳,因为这事成了那导火线……”那灰色的记忆不由的盘旋在脑后,那一个夜晚,御书房内,改变了一切……十年前。“父皇,儿臣哪里做的不好了,为何要罢免了儿臣那枢密副使之职。”
“大胆,朕做事难道还要禀告你原因不敢。”
眼前身着龙袍男子不由的大声叱责,满眼不满。“儿臣不敢。”
君瑾轩忙低下头,硬生生压住心中的怒火,一副眸子不甘的看着眼前的人,“那又为何让七弟!”
一只手指着旁边那站立的人,目光是不甘心。他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让七弟做,朝廷上下都在讨论着这天下应该要由七弟继承,如今又罢免他这枢密副使之职,不就是等于打了他一个大耳光子,难不成!父皇也有了那般想法,想到这里,那藏在袖子处的手不由的握紧成拳,他绝不能失了这太子之位,绝对不能!“年前那丰城旱灾,朕本有意试试你的能力,可是你……”一甩衣袖,两手交叉背后,不由得叹了口气,轩儿是他的儿子,亦是从小当做皇帝培养,可这能力,还有不过只是夺了他一个职位,就……“父皇,儿臣……”君瑾轩想开口辩驳着什么,可是看到那人一副失望的神情,别过头的样子,想要说什么却也只能强忍住,硬逼自己吞下。“父皇,儿臣本就无意这事,何况枢密副使之职,二哥也做得很好,还是……”君瑾夜看了眼君瑾轩,朝廷上的事他也知道,他对这根本无心,他不想让从小对他不错的二哥因此而生出间隙。“罢了,这事便就这样定了!”
一句话落定,再无更改,怒火更甚。“父皇……”君瑾夜还想说什么,却被一人的话语打断。“父皇,儿臣会证明自己的能力。”
君瑾轩话语说完,便拱手作揖,“儿臣告退了。”
转身的同时,狠狠的蹬了眼君瑾夜。“轩儿心气太浮躁了,夜儿,论聪明才智你是朕所有儿子中最好的,可惜啊可惜”皇上不由的连连摇头,面带可惜感。他知道,他是在可惜为何他不是皇后所生,为何不是大儿子,可是这事不由人来定,况且,这皇位他还真没太多兴趣。可没人想到,君瑾轩从未离去,那一句话语也落入他的耳中,手不由握紧成拳,眼中浮现一抹狠厉,皇位只能是他的,君瑾夜想要也要有命。半年后。本以为事情平稳下来,他也因为有事被父皇派到洛城查事情,却没想到突然传来他母妃去世的消息。一月前他去洛城之前,曾前去探望,怎么就……他快马加鞭的赶回去,却也没赶上见上最后的一面,只能看到那有些冷漠的墓碑树立在那里,而他的母后却已长眠在了那寒冷的地中。去世的原因只说是突发疾病,他不相信,留了心眼,派出了当时和他从小一起习武的兄弟,却不知,这一决定害了他,亦伤了他自己。那夜,那场斑驳的雨夜中,夜幕笼罩的林间,那血肉模糊的身躯,遍地的血液混合那雨水蔓延开来,似是盛开的曼珠沙华,夺命的黄泉花,鲜血染红他的衣袂,他捧起他的脸,却只触摸到那冰冷的脸颊,脑中是儿时习武的打闹,不久之时赏月对酒事还尤记,为何为何!他不该让他去调查他母妃之事,这样他还是能和他赏月对酒,切磋武艺,不会落得那暴尸荒野。视线扫过他身躯,目光落在那握紧的拳,掰开手指,映入眼中却是一块通透圆润的玉佩,这一玉佩他熟悉的很,不是别人就是他那二哥随身佩戴的,难道?是他二哥杀了他!而他查母妃死的事,却死在他手里,难难不成母妃也是死于他手,心中不由燃气滔滔怒火,“啊!”
大吼一声,“君瑾轩,我要杀了你。”
“七弟,应该是你要死于我手。”
一抹身影从那阴暗处走出,带着一抹残忍嗜血的笑容。“君!瑾!轩!”
看着他,一字一字皆从心口发出。目光中只有那怒火和恨意席卷天际。“七弟,今日你必须死,要怪只能怪你挡了我的路。”
君瑾轩谦和一笑,面容间哪有阴险小人的样子,只是那双眼,却是丑陋不堪,“上。”
手一挥,一群黑衣人涌出,包围着君瑾夜。君瑾夜目光冷冷扫过这一圈的人,“君瑾轩,要我命也要你有这资格。”
君瑾轩抱住那冷却的躯体,直起身子拔剑迎上,刀光剑影间,鲜血划破天地,在那夜幕中却红的刺眼。大雨磅礴,大雁纷飞,是谁在哀叹这世道难容。他渐渐的也有些力不从心,肩上手上皆已流出了鲜血,可手中的剑依旧挥舞的如此坚决,他还没有为他母妃和兄弟报仇,他不能死。可手中的剑再锋利,心中的决心再坚韧,依旧抵不过那接二连三出现的高手,下风不言而喻。一把剑划破他的大腿,他冷哼一声,一剑刺落那人,转身之际,却是另外一把剑刺穿他胸口,鲜血从嘴中喷出,他强迫自己不能倒下,视线中是那阴险小人的笑容,那一抹笑比任何的剑刃都要锋利,一刀一刀的剜的是他的心。那把剑从他胸口拔出,一股浓厚的鲜血从他胸口喷出,在这夜雨中,那抹抛物线凄凉至极。接二连三的有剑划破他的肌肤,渐渐的视线也开始模糊,双脚也失了气力,踉跄间,他跌落在地,他不甘心啊!一双脚落入他的视线中,抬起头,是那张谦和的笑意,如同平日时,他对他的笑容。“七弟,要怪就怪你让父皇有了让你当皇帝的意思,那夜御书房的话语,我听得仔细”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来,所有的一切皆是因为这皇位,可这皇位从不是他所要的。“君瑾轩,我绝对不会让你坐上这皇位。”
即便坐上我也要把你拉下。“可惜,你不会有这机会。”
扬着笑,手中是一把利刃垂直下落,目标是地上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