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全带回来的花很好卖。这些花是府城里手艺好的妇人,闲暇时用碎布料缝出来的。她们很会配色,颜色鲜亮,很是漂亮。温全当时逛街的时候瞧见觉得好看,多看了几眼,盘算买卖。然而那小妇人是个心思玲珑的,不免想歪了。人家吓得不轻。倒是闹出个笑话。误会解除,小妇人实在不好意思。一听他要收购,立马答应,虽然价不高,但好歹也是个进项。不仅如此,她还喊了周围妇人同卖。温全收了不少。当然最精巧的那几支被他截留,给妻女戴。这样的绢花在镇上少见。白氏和温晴一戴出来,立马吸引了不少视线。有那年纪轻些,爱美的小妇人就打听,这绢花是哪买的,她们也想买一支。白氏就笑,“那你可买不着,这个啊,是她爹从府城带回来的。”
旁人立马打趣,“哎呦呦,出门还惦记着你,羡煞人哦。”
温晴适时接话,“娘,爹带回来的多,要大家真喜欢,不若分几支出去?”
白氏便道:“五文钱一支,你们要不要?”
母女俩一唱一和,旁人哪能看不出来?但这绢花实在生动的很,那料子一看就是好的,叫人爱不释手。五文钱嘛,倒也不多。有人开始掏钱,叫白氏将货拿出来,挑了支合心意的,喜滋滋的走了。也有人舍不得银钱,欲以物换物。“哎,你说,我给你仨鸡蛋,你给我一支怎么样?”
白氏想了想,倒也行。那人便露出笑来,指了一支花跟白氏说:“给我留着这个啊,我马上就回。”
就这么着,温全带回来的绢花很快销售一空。卖了有两百来文钱,并四十多枚鸡蛋。白氏高兴的很,也不嫌自己嗓子疼了。温晴摇头,决定回头家里清净了,出去抓点药给她喝。母女俩这边绢花生意做的火热,温全那边更是。只是他这回进的货多,再加上上次邻里们疯狂消费一波,这次并没有清空他的库存。但也狠赚了一笔。对此,温晴评价是俩月不开张,开张吃半年。总结,全靠儿子。白氏听了乐的不行,可不全靠温景么?考过一回卖一回货的。温全得意,“那也得老子的儿子有出息啊。”
旁人想这么做还缺个好儿子呢。*半下午,阳光正好。被温全盛赞的好儿子温景坐在茶楼喝茶,同桌的是他好友陈楠与李成德。考试名次出来,三人少不得要相互交流一番。温景考过,陈李二人皆有预料,并不意外。倒是他们俩的成绩,叫温景错愕。上回考试,陈楠名次在前,这回反而吊车尾,险险飘过;而李成德一改之前孙山之位,将自己拱到了前头。李成德那叫一个意气风发。这两天没少被家里人夸,不枉费他这番努力。温景盛赞,心道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陈楠心态良好,言自己不是读书的料,能成为童生已经幸运。李成德不免要问,“陈兄不打算往后考了?”
陈楠摇头,“那倒不是,我爹打算叫我考上两回试试,若成自然好,不成就继承家里的铺子了。”
虽然陈温两家都有铺子,但区别可大了。温景若回家,继承的是个杂货铺子;陈楠归家,继承的却是金银铺子。余下两人家境皆不如他,不免羡慕。陈楠便道:“我还羡慕你们呢,你们年轻,时间多。我不一样,我爹身体不大好,想早点看我成亲生子。”
陈家前边的儿子早夭,陈楠是老来子。相对于读书,他爹娘更希望能看到下一代的出生。作为好友,温景两人少不得要劝,那也不耽误读书。陈楠就笑,“读是要读的,只是重心挪走,成不成的就不知道了。”
他又是个没什么天赋的。所幸他看得开,倒也没什么。李成德,“……那你啥时候成亲啊?”
温景,“……你家里给你相亲了吗?”
陈楠,“……有个未婚妻。”
三人都年轻,最大的陈楠今年不过虚岁十七。聊起这个话题,都不大好意思,有些期期艾艾的。默默喝了杯茶,再续上。李成德耐不住好奇,打听,“你未婚妻,啥样的啊?”
听他提起未婚妻,陈楠的脸微红,捏着茶杯的手都不自觉用了力。“她……是我爹好友的女儿,小时候我们常在一处玩耍,有些调皮。但长大之后她就文静了许多,也不怎么见我了。不过,她怎么样,我都,都喜欢。”
两句话叫他说了半天。他这副模样,反而叫李成德和温景不羞涩了。李成德挑眉,“哦~青梅竹马~”温景接话,“两小无嫌猜~”陈楠被打趣的脸色涨红,压低了声音做出驱赶两人的手势。“去去!说什么呢?她小我一岁,要等翻年再议,可别乱说,还没定下呢。”
“噢,这样啊,还以为很快就能吃到你的喜酒了呢。”
“可惜可惜。”
面对两位好友的持续打趣。少年慕艾,陈楠羞涩。但片刻之后清醒过来,开始反击。“我说,我的婚事虽没明面上定下,但也是两家心照不宣的了,你们呢?”
“我们?”
猝然枪口对准自己。李成德一愣,跟温景对视一眼。旋即,两人干咳一声,默契移开视线。有问题!陈楠抓住马脚,开始审问。温景先招,“也没什么,就是有媒婆到我家去,跟我娘聊了聊,但我年纪小嘛,没什么结果,你问李兄!”
李兄比他大两岁,今年十四,虚岁十五了。肯定是媒婆眼里的香饽饽。陈楠嘿嘿一笑,“还不从实招来~”李成德那边,他娘倒真的相中了几家姑娘,正欲积极接触呢。“我不想,我想读书……”李成德企图挣扎。三人原本还对这个话题羞涩的紧,但当发现大家都参与其中,就放开了许多。聊了有一会,才聊起正事。也是他们今儿聚集的主要目的:接下来在哪读书?是继续在私塾,还是前往县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