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沐笙不敢去看电话。她强迫自己听不到这些声音,但是湘南面露嘲讽,仿佛在看一个孤苦伶仃的弱者。时沐笙心跳狂震,她强迫自己,缓慢而又镇定的拿起了手机。是时慕洵。“沐笙,你现在在哪?我告诉你,千万不要相信陆瑾珩说的任何话,他把整个时运拖进了火海里,MG消失的那十个亿,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沐笙,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时沐笙冷冷道:“时慕洵,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陆瑾珩会千方百计的置你于死地?”
“说到底,还是你贪得无厌,利用我陷害陆瑾珩,我爸爸的死……当真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时慕洵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微微顿了一下。“沐笙……”时慕洵声音缓缓的,但是听筒里面沉寂极了,像是连空气都在凝结成冰:“你听我说……”“好,我听你说。”
时沐笙把手机放下去,按下了免提:“但是时慕洵,你告诉我,我爸爸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哈哈哈……”湘南突然大笑了起来:“时沐笙,你还敢再自欺欺人一点吗?明明心中已经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还要听他亲口说,怎么,关于时慕洵的这段旧情就这么让你放不下吗?”
“沐笙,当初的事……”时慕洵突然开口,电话听筒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然而仅仅开了个头,电话就被人一下子挂断了。楚然深呼一口气:“我来说。”
她与时慕洵纠缠不清,至今还在维护这个男人,说起来,倒也是个痴情的女人。但是时沐笙想起她以前做的那些事,实在对楚然同情不起来。这个世界上的痴情有几百种。暗恋,热恋,热烈,纠缠,但从来没有一种是因爱生恨祸及他人。这样不是痴情,只是一厢情愿的心理变态。“杀你爸爸的,不是时慕洵。”
楚然一字一顿的说:“是时锦。”
时光平静无澜的往前走,总能在最不经意的时候裸露出最残忍的真相。时锦——时沐笙的三爷,自小和时廖感情笃深。就算早已经有猜测,但是亲口听到时,时沐笙还是觉得事情荒唐。楚然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喂,你到MG三楼来一趟,对,只要你来,我给你三万块钱。”
她挂断电话,抬头朝时沐笙轻声笑了笑:”你如果不相信我说的话,证人一会就来。”
证人来的很快,有人敲了敲门,楚然开门,一股子寒气迎面扑来,时沐笙轻咳了一声,抬头,果然看到了一个老熟人。——林峰。他穿了一件军大衣,带着一顶灰扑扑的帽子,如果时沐笙注意的话,可以看到林峰的脸上多了一道伤疤,显然是新就的,伤口还没有愈合。他抖落一身碎雪,嘿嘿一笑,目光在屋子里众人身上缓缓滑过,最终锁定住了一个人。“楚然。”
他笑呵呵的凑近,伸出满是老茧的一只手:“钱呢?”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林峰笑呵呵的,但是知道他的人都无比心知肚明的清楚,他是多么心狠手辣的一个杀手,万事行至穷途末路,人的本性便会裸露无疑。如今寒雪之夜,林峰站在此处,简直如同一条误入羊圈的狼,虽然藏起了獠牙,但狼就是狼。“说。”
林峰慢悠悠的坐下,抬头瞥了时沐笙一眼,很是诧异:“哟,小姑娘,你爸爸是不是叫时廖啊?”
楚然:“你把当年时运易主,以及时廖之死,这些事情完完整整的说出来。”
林峰眯起眼看着这一屋子人:“得,人挺多,原来是听故事的啊。”
他好整以暇,正襟危坐,道:“行嘞,既然各位主儿想听,那我就说一说。但是先说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只是一个人拿钱办事的人。你们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找谁去。”
时沐笙脸色惨白:“时廖……是不是你杀的?”
“是。”
林峰点头。毫不犹豫的承认:“当时时运真大啊,时廖有手段有有计谋,把整个时运做的风生水起的。有句话怎么说的?木头大了风吹,人聪明极了不得好死,时廖就是这样。他太风光了,迟早有人盯上他,只是我没有想到过,找到我的竟然是时廖的至亲,时锦。”
时沐笙大脑轰鸣。林峰:“那糟老头子坏的很,当年不安好心,寻凶杀时廖。他把时廖车里做了手脚,又雇了我,引时廖到一个多年失修的工地,你知道什么叫插翅难逃吗?时廖开车,在途中会因为漏油,轮胎爆炸,以及数不清的问题发生车祸。如果没有,我会开车撞死他,就算我也失手了,时廖去的那个工地已经洒满了汽油,只要他去,就会葬身火海,死无全尸。”
“这三种方法,一定是准备万千。但是当时时廖信任时锦,谁说不是呢,血亲之间,谁会坑谁?但是时锦不是人,他就不是人做的东西,时廖帮助他,他却害死了时廖……唉……”林峰话到最后,突然“唉”了一声。他这声唉像是真心实意的,但是听在众人的耳中。和鳄鱼的眼泪没有什么差别。真相赤果果被撕开,摆在眼前,时沐笙不敢相信,但是不得不信。她耳畔震荡。半晌,才听到自己缓慢的问了一句:“时廖,是怎么死的?”
林峰嘿嘿一笑:“我撞的,你放心,没遭多大罪,人抬出来的时候是闭着眼的,死也瞑目了,嘿嘿……”林峰简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时沐笙用力握着拳头,她竭力忍耐着,想要听他再说下去。然而已经迟了,言蔚熙直接抡起一个凳子,一下摔到了林峰身上。“去你妈的!”
言蔚熙大叫道:“老娘杀了你!”
林峰被一凳子摔的头破血流,他捂着头,眼底充满了嗜杀的凶狠,缓慢的站起了身,怒道:“去你娘的——”一巴掌朝言蔚熙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