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顺位继承人。”
“呸呸呸,童言无忌!”
通常熬过最初的疼痛,后面几天基本就能平稳度过,颜绯现在精神就很不错,和宋晋扯着不着调的玩笑。宋晋又说了什么,颜绯笑容不变,眼神冷了下来:“见面说。”
她报了个附近的地址,让他一小时后过来接,而后扎起头发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上自己原本的衣服。衣服也是清洗过的,洗衣液的气味很好闻,大概是钟点工的功劳。颜绯起床的动静不小,却不见谢知出现,果然是不在家了。想来也是,三爷可是分分钟百万上下的生意人,颜绯好手好脚地被他呵护了大半天,都能听到大把的钱哗啦啦流走的声音。玄关的架子上放了备用钥匙,颜绯穿鞋的时候只看了一眼,就调开视线。一时的沉迷可以解释为意志不坚,永远的沉迷就是在自寻死路。颜绯觉得自己还没到不要命的地步,和谢知的这点交集,她只当这头狮子还没真正地将她视作猎物,昨夜的温柔,清晨的体贴,可能只是他作为王者对弱者的怜悯。宋晋比预计来得早了,在车上抽了支烟,怕颜绯等会又要骂骂咧咧地让他戒烟,赶紧打开窗户通风,这一看就看到了苏蓉蓉。宋晋曾听颜绯说过,很小的时候,苏蓉蓉和颜绯的关系还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两个小姐妹经常在一起玩,后来加入了林芊芊,也就是糖糖的姐姐,三个人跳起皮筋来,方圆十里的小朋友都不是她们的对手。直到颜绯七岁那年,林芊芊意外去世,颜家出于愧疚,从桐县搬到了唐城。几年后,颜氏夫妻也双双出了车祸,等颜绯辗转入住苏家,苏蓉蓉就开始把颜绯当敌人了。天还没完全黑透,街灯早早亮了一排,苏蓉蓉自以为很隐蔽地戴了鸭舌帽,坐在别墅区外的公交亭里,东张西望的样子就不是个当贼的料。宋晋冲她吹了记口哨,苏蓉蓉惊得四处乱看,见到宋晋探出车窗的脸,还努力想了一分钟,但是很快,她就慌慌忙忙地把帽檐往下压,宋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看到颜绯梳着清爽的马尾辫朝他走来。小脸比平时苍白了些,眼神却是清明亮湛的,谢知把她照顾得很好。宋晋嘟了声喇叭,颜绯驻足,敏锐的视线在周围检视,顺利揪出了苏蓉蓉,她笑着抬了抬下巴:“咦,亲爱的表姐?”
这死丫头每次都这么眼尖!苏蓉蓉猛地忆起S大的湖水味道了,又急又怕,正好公交车停下,她想也不想就一个箭步跳上去,刚坐定就给童洛明通风报信:颜绯出门了。“我看起来是要吃人?”
苏蓉蓉一惊一乍的样子成功地让颜绯心情好上一层楼,她笑容可掬地坐进宋晋的车里,“以前八百米测试都没见她跑这么快。”
“不像要吃人。”
宋晋诚实道,“但说不定会杀人,美人刀,刀刀毙命。”
“就当你夸我漂亮了。”
颜绯不跟他一般计较,慢慢敛了笑意,“唐琼把账算到水歌头上了?”
“早上摄影棚的人按照原定的时间去接周水歌拍海报宣传照,半路她下车去买了块蛋糕,被其他顾客认出来了。”
“然后?”
“唐家是唐城的地头蛇,唐琼要找的人,一找一个准,躲山上还好,现在主动下山,就是羊入虎口了。”
颜绯凤眼闪过厉光:“人呢?”
“受了点惊吓,安排在潇潇姐那了。”
宋晋说完,拍着胸口往后躲,“你看你看,还说不是美人刀,绯姐你的眼神已经可以杀死一百个我了。”
颜绯没说话,拆开一颗软糖,等它在唇齿间慢慢融化,才重新开口:“前面加油站停,换车。”
宋晋不解:“不是先去看周水歌?”
颜绯看了眼天色,冰凉笑意挂在唇边:“在那之前,当然要去找柳辛书把之前的生意谈妥啦,给不了爱情就多给钱,水歌这惊吓可不能白白受呢。”
宋晋深以为然,颜绯就是这种不愿吃亏的性子,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她在乎的人。“三爷,颜小姐出门了。”
黑色低调的迈巴赫停在鹿子湾码头,宽阔的江面上,一艘巨大的商船由远及近,童洛明绕到另一边给谢知开了车门,不忘汇报颜绯的行踪。谢知看向翻滚的江水:“自己走的?”
“好像有人接。”
“她这周四期末考,让苏蓉蓉保持距离,别影响她备考心情。”
站在一边的肖地听了,默默地在心里给苏蓉蓉点了一支蜡烛,可怜的同道中人啊,又要事无巨细,又要随时注意颜祖宗的心情,这差事太难了,其中的辛酸苦楚,他懂。“山崎情况如何?”
谢知眯起眼,注视着商船的方向,黑色衬衣肃肃洌洌。“没有生命危险,腿废了一只。”
昨晚的慈善拍卖,釉里红缠枝梅纹瓶作为压轴出场,谁知主办方左等右等都没能等来实物,只好换了预案,用实物拍摄的解说视频作为替代。这一操作虽然让鼎轩阁派去的人大感意外,但因为谢知有话在先,就照常拍了价,捐了钱,担心叨扰谢知休息,负责拍卖的人一直等到今天一早才通知了童洛明。童洛明清楚这东西是三爷想要的,走到这一步,必然是不可能放弃的,原以为是柳辛书做了手脚,可昨晚唐琼动了胎气,柳辛书被唐柳两家扣着,在医院陪了妻子一整晚,这事应该和柳辛书关系不大。着手调查之下,原来是山崎家出了事。日本那边势力分派复杂,山崎早年又是个爱混的,赌债欠了一堆,仇家也结了一堆,为了拿钱把人揍进医院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奇就奇在时间点太微妙了。幸好山崎一贤留了后手,釉里红的运输也有两套方案,空运没走成,他选了更为稳妥的海运,算算时间,现在也该到唐城了。轮船鸣笛靠岸,船板放下,一道身影飞速跑了出来!定睛一看,不管是童洛明还是肖天肖地都呆住了。出乎意料的是,这次运送釉里红缠枝梅纹瓶的,居然是山崎玲奈!才满十八岁的小女孩,一路跟着队伍风尘仆仆地从东海那头来到东海这头,与其说是为父亲走这一趟,倒不如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谢知君!我又见到你了!”
要不是谢知躲得快,山崎玲奈就要抱上他了,落了空也不见沮丧,用语调生硬的中文表达思念之情,“父亲受伤了,我帮他来了,我给你完完整整带来了你要的东西,你要怎么感激我?”
词语乱搭配,表达倒是很到位。山崎玲奈足够早熟,举止神态都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主动生猛,童洛明倒吸一口凉气,也不知道这个山崎玲奈和颜小姐见上面,会是怎样吓人的场面?毕竟……也算是情敌了吧?面对满怀爱意的山崎玲奈,谢知只温温淡淡地颔首,用流利的日文回应:“玲奈小姐辛苦了,趁假期可以在中国多玩几天。”
“你会带我玩吗?”
玲奈欣喜极了,又要扑过来,这一回肖天把她拽住了。谢知笑道:“不会。”
“……”童洛明见状,赶紧上前把人隔开:“玲奈小姐,三爷还有公事要办,您和您的同伴可以先去酒店入住,等确认您的货物完整无损,就可以选择继续游玩还是尽快回国了。”
“我不回去了,我是来中国读书的,我报考了你们的S大,父亲母亲都支持我留在中国备考。”
童洛明和肖地对看一眼,你说巧不巧,都说要备考。“那就祝玲奈小姐心想事成。”
谢知薄唇带笑,眼底并无暖意,说完这句便去了船上。货物交接的开箱检验,当然得由他亲自来,顺利的话皆大欢喜,若有闪失,也会当场赔付,他到底是生意人,至今还没做过什么亏本买卖。负责押运的人惴惴不安地守在箱边,看到谢知上来,神情恭谨地向他鞠躬。谢知在早已备好的椅子上坐下,从容不迫地温声吩咐:“开吧。”
“好的,三爷。”
工人戴好手套,拿上精密的仪器,开始谨慎小心的开箱工作,拿开层层防摔防碎裂的遮挡物后,取了一只大约15厘米长的窄口瓶子出来,瓶身洁净素白,瓶底往上缠绕了三分之一的釉红色梅花纹案,从占比上来说,这个瓶子的烧制难度非同一般。谢知接过,入手便蹙了眉,掂在掌心转了两圈,语声极是静冷:“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