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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前来到书房外,恰好听见屋内三人所议之事,便没有敲门示意,而是一直在外面静静听着。
香神道,是冥界的一种修行方式,在香炉中点燃香材,将香气用鼻子吸入体内,然后借助月神之力,以香气为引,在体内游走一周,最大限度的调动自身神识,从而达到修行的目的。 寻香客,则是这类以香神道作为修炼方式的人群统称。 香神道也被称为是贵族的修行方式,因为它的花销堪比无底洞,即便是一盘普通下品篆香的价格,对于忘川河畔的引渡人而言都极为昂贵。 陈前曾经从文老伯那里听说,寻香客拥有高深莫测的本领,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对于忘川河边以引渡为生的冥界普通人来说,可能穷极一生都难以理解。 听到父亲在与二叔三叔在一同商讨“海龙狩猎”计划,陈前心中难免有些激动,因为那是他极为憧憬的未知世界,渴望能够一探究竟。 李尧说道:“这个消息是我一个在夜鹰司下面当差的亲戚透露给我的,其他舫内暂时还无人得知。若是大哥觉得可以放手一搏,我便让他传话回去,我青阳舫愿意为王廷开路。”就在此时,陈前忽然推门而入,书房内三人同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转头发现原来是陈前,方才放下心来。陈前也来不及解释,只是一心劝说父亲:“爹,我觉得二叔说的对,若是我们再犹豫不决,让其他舫抢了先机,可就没机会了。”
陈永春疑惑道:“你怎么在这?”
陈前只好又将去为文老伯送行一事解释了一遍。待陈前话毕,李尧连忙起身来到书房门前,小心翼翼探头出去,四周张望一圈,确认安全后将门再次锁上。 回到屋内的火盆边,李尧伸手烤火,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对陈前问道:“前儿,你回来之时,确定无人与你一起?”
陈前无奈说道:“二叔,我回来的时候都快三更了,正常人哪个不睡觉?要不是看你们这边还亮着,我也不会过来。”
陈永春的性子一向实在沉稳,他从前去茶铺接陈前回家时,也恰好赶上文老伯正在眉飞色舞地讲述着那些稀奇故事,文老伯讲故事时为了吸引听众,总爱添油加醋,他觉得实在太过荒唐,总是强行叫着意犹未尽的陈前便要离开。 他也知道,陈前年纪尚轻,对一切未知的事物充满了好奇心,所以陈前才会极力赞成李尧所说。 最终,陈永春还是没能拿定主意,与李尧说再容他思索一晚,明天天亮前一定答复。 刘安平虽然不赞同青阳舫参与此次海龙狩猎,但他也知道这件事对于整个青阳舫而言,是怎么样的一个机遇,不再多说什么,退出书房返回家中休息。陈前自然是被父亲训斥了一顿,然后乖乖回房睡觉。 最后,书房内就剩下陈永春一人,他将屋内蜡烛全部吹灭,整个青阳舫没入黑暗之中,书房内留下一个火盆与他一同彻夜难眠。 第二天,晨光破晓,李尧早早离开了青阳舫,此等大事他必然亲力亲为,交给谁都难以心安。陈永春想了一整夜,最后还是决定参与这次海龙狩猎计划。 三天后,茶铺的伙计将文老伯遗物尽数变卖,雇了一架精美的马车,送他的棺椁前往炎河。 今天是陈前第一次在没有刘安平的陪同下,独自完成引渡工作。陈永春亲自到瓜洲渡口来送他,没有叮嘱太多的东西,直到陈前即将上船,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布袋,递给陈前,并说道:“这是避水丹,一共两颗,如遇危险可弃船下水,保你平安。”
忘川河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极为平静,可深处却是暗流涌动,像海龙这般凶兽也都居于水下深处,若不是万不得已,没有引渡人会主动下水。避水丹在舫间可谓是千金难求,就算是身为一舫之主的陈永春也不过仅有这两颗。陈前看着手中的布袋,一时怔住,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永春挥了挥手,对陈前道:“去吧。”
陈前随了父亲的性子,不喜矫揉造作,好好收起布袋,转身跳上船,继而消失在冬天的迷雾之中。 在舫间,像陈前这般年岁便开始做引渡人的不在少数,多是为了生计。陈永春在陈前这个岁数时同样已经开始做引渡人,他深知生活不易,赚钱辛苦,如今虽然已经成为舫间统领,却依然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严格要求。 不待陈永春离开瓜州渡口,李尧便急匆匆寻了过来,一路小跑来到陈永春身前,不等气息平复,便开口说道:“王廷来了人,说是今天便要下水。”
闻言,陈永春大感震惊,讶然道:“不是说好明天的吗?!”
李尧大口喘着气,摇了摇头,无奈道:“只说是计划有变,没有多做解释,催促我们尽快出发。”
陈永春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陈前离开的方向,随即对李尧说道:“先回去吧。”
青阳舫建于忘川河边,平日里出行引渡的都是舫内小船,主舫则是用于生活居住。王廷出行,必然需要用到主舫,主舫一动,整个舫间都会引起轰动。 青阳舫内,此时站了六个陌生人,陈前的母亲周语此时忙前忙后,安排丫鬟又是送小吃点心又是端茶送水,生怕有半点怠慢之意,惹怒了这些“贵人们”。 六人中,其中三人身穿黑袍,身后绣有鹰形图案;另外三人身穿紫袍,身后绣了一团类似火焰的奇怪图案。穿黑袍的其中一人,此时满脸谄媚笑容,忙着为另外五人做向导,这个人便是那天夜里李尧提到的,在铁凌郡夜鹰司当差的那个远方亲戚裴才俊。 “这大船真的能开走吗?”
一名穿紫袍的年轻女子,到了青阳舫后一直未曾说话,只是四处好奇张望着,此时忽然开了口。
听到女子主动提问,裴才俊立即小跑过去,笑着说道:“这位大人,您有所不知,舫间引渡平日都用小船,主舫只有逢大事才会启用,虽然不常用,但也是经常维护保养的,一旦入水行驶,就如同在平地走路一般平稳。”年轻女子微微颔首,继续左顾右盼,对裴才俊的话似信非信。 一名与裴才俊一样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剑眉抖擞,神色间似乎有些不悦,沉声问道:“到底什么时候能走?”
裴才俊似乎已然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之情,又小跑来到其跟前,弯着腰赔着笑容,说道:“吴首座,快了快了。”
话音刚落,裴才俊快步寻到周语,喝问道:“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回来?要是耽误了几位大人的要事,你能担待得起吗?”
周语也只是前天才听丈夫提了一句,最近会有贵客临门,不知今天怎么就忽然来了,只能苦笑道:“渡口离这不远,很快就能回来,还麻烦裴大哥再帮着通融通融。”
忽然,船板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永春与李尧二人回来了。见到二人归来,周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以忙碌它事为由,借机退了出去。 陈永春拱手抱拳,对舫内几尊大佛赔礼道:“几位大人,我已安排好三百引渡好手,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见陈永春做事还算利落周到,神情稍微缓和几分,并与身旁紫袍男子低声交流了几句,随后对陈永春说道:“出发!”
瓜州渡口离青阳主舫不算远,耽误了些许时间是因为他临时召集舫间兄弟,向众人说出了实情,今日陈永春所做之事,并不为个人私利,他也在为整个青阳舫的兄弟着想,若是舫内有人愿意共同前往的,便可随它一同出行,若是存有顾虑的,也不勉强。最后,青阳舫内一共有三百人愿意跟随陈永春参与这场豪赌。 记得青阳舫上一次开动,还是在陈永春当选成为忘川十二舫统领之时,舫间统领每隔五年更换一次,算得上是舫间最大的盛事,十二个渡口的舫主都会开动主舫,在忘川中汇聚一处。 陈永春身为舫间统领,按理来说应当带领舫间同甘苦共患难,可不曾料到事出突然,他还未向忘川十二舫公开此事,就已被催促出行,情急之下,他只能选择召集青阳舫的弟兄独自出行。无论这件事结果如何,势必都将在舫间引起轩然大波。 陈永春临行前,向妻子叮嘱好一切,带上了李尧、刘安平二人以及青阳舫三百兄弟。随着用来固定青阳舫主舫的二十八个巨锚被解开,青阳舫缓慢入水。 王廷来的年轻女子,即便早已见多识广,看到主舫开始移动,不禁还是露出些许激动之情,张开双臂,扬起头,闭上眼睛尽情享受忘川河上的凉风轻抚。 同行的紫袍男子看到女子这般模样,无奈地摇起了头,倒不是因为她的天真举动而苦笑。而是他清楚,待青阳舫开动之后,才是一切的开始。 望月舫,位于白沙渡口,舫主穆玉华是忘川十二舫内仅有的两名女舫主之一。她此刻眺望着青阳舫所在方向,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名舫内引渡人来到她的身边,低声说道:“舫主,青阳舫主舫动了。”
穆玉华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感叹道:“若是换作我,我又会如何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