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 斗香会

“宫墙朱红处映着夏日榴花叶绿，当真好颜色也。”

“嗯，看着倒好。只是，此时颜色好了，至萎谢之时，就不好说了。”

“也没甚麽。待至明载花更发，榴红依旧照分明。不是麽？”

“说来旧日时节，五月间，可有甚麽乐耍子？”

“也没甚麽。不过端午、夏至。你可思度着玩些甚麽？”

“这几日天时好，宫中可办个斗香会麽？”

“你私藏了好香？”

“嗯。私藏了些。办个斗香会，吾取来赢了，是个乐子。”

“恐怕难赢也。”

“为甚麽？”

“各家皆藏了香。听说上回，异国来的贡香，宫里从不曾有的，不知何人取了去。若此人斗香会拿来。你怎生赢得转。”

“嗯，赢的转。那取了异国来的贡香之人是吾。就是吾藏异国贡香，所以方才想办个斗香会的。好赢个彩头儿取乐。不然闷生生的。不好耍子。”

“这天时，怕是要落雨了。归廊檐下罢。”

“暮春天气好恼人也。说落雨就落雨了。也不管怎生——”

“可是闲时往尚功局去回麽？”

“罢了。宫里这麽些事体，哪里有歇会往尚局去。

又不好私作甚麽。”

“瞧瞧也是好的。吾想学着作些玩意儿。”

“你也得着空儿？只管作这些个？”

“不过是个玩意儿。又不费甚麽。金丝银线、翡翠颇璃的，不过这麽些。”

“那你有会子过去。吾不得空儿。”

“那你想个甚麽，吾作与你。”

“才不好呢。你才作，作不得好的。

只管作着丢下罢。想也见不得人。”

“就这般样说。

作得好时，不与你。看你只管说。”

“可就闲气了麽？那你作个甚麽，作得好了，送与吾。吾且看回。”

“枯草色之纹饰，要至老时方可以用罢。”

“何以用枯草色之纹饰呢？”

“以暮冬之龄，自彰示之。”

“越近暮冬之龄，越当有励发之气呀。

就是不喜用春草之翠，也以沉守之色为可。何可以用无力蜷缩之色呢？

此非正守之意。”

“说来亦是。则末珠宝物华呢？”

“珠宝之物，贵润泽。以润泽之物，予人心念之华。

若太瑟缩，格局就小了。”

“珍珠儿如何？”

“珍珠泪之痕。珮珍珠者，体惜物之生成，无不有万物生灵之不忍。

珮此者，怀慈悲念也。”

“恁些时作甚麽？”

“白写得些子，《殿下之三》、《殿下之四》些——

《殿下之三》

空蝉

人闲 白衣中单榻簟的前事

月淡星摇 朱棣今日

谁家子

明成祖“老爷”尊长

此事谁人能想 江南斯文

扬州了

徐妙云 共读时会否

夏末山中燕王试熏烟

玉竹扇挂白玉环与灰玉环后

松树下翠竹林落下的

蝉蜕褐衣 蛙过青石阶枯松针间行

采荷莲船

夏蟲草叶间鸣音历历

清露湿人裳尚浅

山月上中天之时

江右在西楚东复在江左西

空蝉

人闲 白衣中单榻簟过往地

自风自雨自蝉自无

《殿下之四》

澹澹

云闲 踽踽独行过匡庐之事

花影微摇 吾当曾是

竹枝、子

黄龙潭春水漫长

蓝蝴蝶可会想 四月间

就过去了

吾见汝时 汝识见否

年皇贵妃锦薰笼沉烟

牡丹芍药空嫌老的蝉音之后

后唐明宗停栖最高的

那枝绿竹 在苍翠间濡笔涂书行

汪洋小船

指北车指南车的黄历

紫上小白自匪浅

许穆夫人嫁了时

齐恒公剑戈望南后又望西

澹澹

云闲 踽踽独行过石屋之地

得花得人得空得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