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娘被踢得腿疼,气急败坏,尖声反驳, “翠花嫂子,明明是他们欺负我,你不说他们,反而说我?”
周翠花并不相信,指了指李老头所在的位置,“你家的牛车和你爹娘在那边,这是大宝一家的地盘,你跑过来不是找麻烦的,难道还是给几个侄子侄女送吃的?来来,让我看看,你都带了什么?”
李蓉鄙夷地看向李英娘,讥讽回答:“就带了一张讨人厌的嘴巴,别以为你说后娘坏话,我们就信了你。后娘再坏,但在昨天没丢了我们,一直护着我们。反倒是你这个面甜心苦的,平时说多么疼我们,都是哄我们。到了关键的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
就在这时候,李老太拿了一把野菜,走了过来,呵斥,“阿蓉,你也是个女儿家,怎么跟你小姑姑说话呢?这么泼辣,以后还怎么嫁人啊?这点野菜,你们留着,也别生气了。昨天我们没看到你们,也没法帮你们。”
昨天上午的事情,李大宝历历在目,此时听到李老太说没看到,他半个字也不信。李大宝反驳,“我家妹妹泼辣,也好过小姑姑好吃懒做,不用奶奶操心。我爹不在家,我们还有后娘做主呢!这野菜,你留着自己吃吧。”
周翠花笑笑,看向李老太,“嫂子,你们撇下妇孺几人,着实不应该。孩子大了,心里也跟明镜一样,糊弄不了。”
李老太听到周翠花这么说,顿时红了眼睛,不停抹眼泪,“弟妹啊,真没看到,看到了怎么可能不管呢?我那儿媳妇性子,你们不是不知道,那就是房顶上掐尖的。她心里恨元青一年到头不归家,也恨我们。我是担心这四个孩子,就怕那个混不吝的性子,一发疯就把孩子换了粮食,元青回来之后,我怎么跟元青交代啊?”
这李老太最会做戏,说得比唱的好听。如果不是跟李老太家是邻居,不熟悉这一家人,这周翠花或许就信了。明知道三儿子不在家,一个新娶的儿媳妇带着毫无血缘的继子继女,家里还有那么多活,公婆不帮忙,柳盼儿脾气能好才怪了。作为女人,设身处地想想,周翠花觉得自己做后娘,或许还没柳盼儿做得好呢!最起码这逃荒的路上,四个孩子没病没灾的,一个都没少。以前李大宝、李蓉觉得后娘坏,爷爷奶奶好,但李家人也顶多骂几句后娘,并没有给他们一口吃的,反倒经常在他们面前说后娘的坏话。久而久之,原身柳盼儿觉得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几个继子继女跟柳盼儿的关系也越来越差。可经历过昨天的事情之后,李大宝和李蓉眼睁睁地看着爷爷奶奶明明看到他们,却不来解救,逃得比兔子还快。反而是后娘,为了抢回来粮食,为了牛车,跟那些人拼命,被打晕了。昨天后娘醒来,又竭尽全力护着他们,给他们弄吃的,打死那些欺负他们的赵家爷四个。从后娘的举动,他们慢慢地意识到,后娘再坏,至少现在对他们很好,护着他们。表面慈祥,对他们不管不问的爷爷奶奶,虚情假意的大伯二伯,以及一不高兴就骂他们野种的小姑姑,都是骗他们的。看到李老太哭得凄惨,周翠花也不好继续说,“既然元青家的和孩子们都好了,嫂子也不用担心了。知道你宠着英娘,但也不能由着英娘欺负三房的孩子。我可没骗你,你那儿媳妇可不好惹,她捡了一把锋利的剔骨刀,还会武艺,直接弄死了赵家爷四个。要是元青家的在,英娘绝对挨揍。”
李老太一愣,她倒是听说了,但并不相信柳盼儿有这样的能耐。李老太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苦着脸,眼泪哗哗的,“终归是被元青家的恨上了,都是我没用,我现在恨不得死了,也不想她们出事啊!”
这李老太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呢!就在这时候,柳盼儿回来了。李蓉和李大宝看到后娘出现的时候,顿时松口气,就连他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现在已经开始信任后娘了。李楠看到后娘,眼睛一亮,小声说:“后娘来了,咱们就不用怕小姑姑了。”
柳盼儿走回来,挎着一个大大的篮子,担心四个孩子吃亏,加快步伐。把篮子放在牛车上,柳盼儿这才看向哭个不停的李老太,后退两步,“哭得那么委屈,不知道还以为我这个做儿媳妇的欺负你了呢!刚刚李英娘回去没跟你说清楚吗?昨天我认清了你们的真面目,我柳盼儿发誓,不占你们一分便宜,你们也别来我这里假好心。赶紧把那些老的连牛都不吃的野菜拿走吧,我们不需要。”
李老太没想到这柳盼儿如此尖酸刻薄,对她这个婆婆一点也不尊敬。不过这李老太一向说话细声细气,从来不跟人吵架,此时面对儿媳妇的大嗓门,不停抹眼泪,“都怪我,都怪我,你恨我也是应当的,都是我的错!”
一个劲地往自己身上拦错处,哭得又很惨,李老太就算有错,看在别人眼里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这样跟儿媳妇认错,已经足够了。柳盼儿牙疼,这老太太的伎俩可比李英娘高明多了,就是个老莲花,老绿茶。柳盼儿什么人没见过,还怕这种陈年老白莲,老绿茶的吗?柳盼儿冷笑,“你错了就错了,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你来这哭哭啼啼做什么啊?你要是真知错了,也不能只带着一张嘴啊!别说给几个孩子几碗口粮,你就是把你家胖闺女正在吃的南瓜子抓一把过来,我也当你是真心的。可你倒好,就一个劲地哭,一个劲儿认错,啥实惠的都没有,这算盘打得很真响亮啊!”
李英娘看到柳盼儿一点都不给婆婆面子,恼羞成怒,“谁吃瓜子了?你别乱说!我娘好心来跟你说话,给你们送吃的,你倒好,对婆婆一点不尊敬,等我三哥回来之后,立即就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