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点,脸上都划伤了。”
阮禾说出来也觉得有些奇怪,自己跑过来就是和他说这么一句话的嘛?“不疼。”
慕云霄说出来,自己也愣神了。在战场上受过的伤比这严重的多的多了。从来他都是不往家里说的,张氏是后娘,祖母年纪大了,父亲就醉心在女人的肚皮上,从没有人关心他。若是有,那只有云潮。云潮是视他为英雄,他这个当英雄的自然也不会和弟弟说自己受伤。两个人正尴尬着,张小二又巴拉拉说开了。“嫂子,你别心疼啊,你来的迟了这伤口都要结痂了。”
张小二不刻意装出凶巴巴的样子,倒是挤眉弄眼的滑稽模样。他还是个话唠,这嘴巴一张开,就停不下来了。“你不知道我们头儿是很敬仰霄哥的,以前你们没犯事儿的时候,只要是霄哥打得每一场仗他都知道,还跟我们说,慕将军带兵保家卫国,我们这小小的差吏也要将我们辖区这一片管理好。”
“咳咳!”
李姜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张小二默默的闭嘴退到一边。李姜道:“食物分完了,就赶紧催促犯人上路,以后云霄你就负责保护我们官差的安全,自然路上会给你优待一些,到了流放之地我也会替你说说情的。”
“谢大人。”
慕云霄不卑不亢的道。李姜眼里果然是毫不避讳的欣赏。阮禾都有些玩味的摸摸下巴,慕云霄当初在沙场上到底是何等的功绩,都能征服这么多的男人呢。张小二赶紧就去催促犯人上路了,慕云霄也要跟着过去,走到阮禾身边,他还是停了会儿,伸出手握住她的手道:“万事有我呢。”
只一瞬间。阮禾这才后知后觉,她这算被吃豆腐了不?没一会儿,犯人都铐上了手铐和脚镣,排成一排,官差清点了人数就从客栈里出发了。犯人的队伍就浩浩汤汤的上路了。本来犯人们以为荒山野岭的路难走,没想到这乡镇的路更难走。一个个看到这里有押去流放的犯人经过,不少就回家拿了武器,烂菜叶啊臭鸡蛋什么的,能招呼的全用上。“都是你们这些贪官污吏,我们小老百姓过得都是苦日子,钱都被你们大鱼大肉的花销了,你们就是活该。”
“我表弟去年挖水渠累死了,官府不给赔钱啊,没天理啊。”
“是啊,去年征税还贵了,打死你们这群贪官污吏。”
犯人里也有几个刚强的,被砸了一头臭鸡蛋还被骂贪官污吏,当即就回嘴道:“老子又不是贪污才被流放的,只是站错队了,我也冤得很啊,你们这些不知情的人干什么呢。”
他这么一开口,就被一大波人砸了。烂菜叶子来得更猛烈了。“你冤不冤圣上难道会冤枉你不成。”
“你们这种流放的罪人也有脾气,爷打到你不敢有脾气。”
“就是,打死你们这些蔫儿坏的。”
说着有几个百姓除了扔扔菜叶子还不过瘾,竟然撸起袖子要过来打。官差虽然不搀和他们扔菜叶子,但是动手打人没轻没重的,犯人若是被打死了,他们也是要承担责任的。“让开,朝廷流放犯人,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官差说着齐刷刷的亮出了闪着寒光的佩刀。于是那几个要打犯人的百姓就退回了人群里。只是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就没有停过。这时一个臭鸡蛋砸到了慕正柏的脸上,那臭味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流,几乎都要把他给臭晕了。他好想高声骂一句,他可是永安候。但是想到刚才出口的那个犯人已经被砸成了一个臭人,他默默的把那句“我是永安候”给吞咽回了肚子里。有了官差保护,犯人们知道自己自己不至于挨揍,但是低着头把脑袋挨得低低的,赶紧急匆匆的赶路。等到离开镇子的时候,百姓就少了。这边刚出镇子,前面又被人给拦住了。“又干嘛呢?”
李姜往前走了几步,怒说道。“前面有个老妇拦住了队伍,说是慕家的人,想要随行队伍。”
官差回来禀告道,因着是慕家才特意说了一下。李姜也明白。自从出了林语柔的事情,他也是心有余悸的。差点被她医死,又差点被她放山火烧死,而且这些不是犯人的人一旦出了事儿,官差可是要付全部责任的。如今慕云霄救过官差,阮禾又是队伍里唯一的大夫,单是慕家的事就该网开一面来着。“将人带过来。”
李姜招招手说道。于是一个包着蓝布头巾的老妇人,背着一个包袱,笑吟吟的出现了。李姜领着人带去给慕家人看。“常嬷嬷太好了,你竟然来找我们了,你是不是听了母亲的吩咐先去藏起来了。”
慕正柏两眼放光,眼神就盯着常嬷嬷的包袱瞧。常嬷嬷紧了紧包袱,眼神在查看着,终于看到了慕太夫人,然后两行热泪就夺眶而出。“小姐。”
这叫的依旧是闺中对慕太夫人的称呼。“你没事儿吧?”
慕太夫人倒是没有太过激动,只是上下的打量着常嬷嬷,见她身上没有什么尘土,就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不用跟着队伍走,你本就该是颐养天年的年纪了,走吧走吧。”
“小姐我不走,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要照顾您。您平常就习惯了我在一旁伺候,你一个人可怎么熬得了流放的苦。”
常嬷嬷抹了抹眼泪,直接就挽着慕太夫人的手臂,一副赶她不走的架势。慕太夫人只得叹息一声。慕云霄看着慕太夫人的样子,就同李姜道:“李大人,这确实是我们家老仆。能否跟着走一路。”
“那继续启程吧。”
李姜说完又压低了声儿对慕云霄道,“你自家人你看紧点,别给我惹麻烦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谢李大人。”
慕云霄抱拳。李姜走远,慕云霄和阮禾眸子对上。阮禾那杏眸里也带着一丝担忧,同样的眼神也出现在慕云霄的眼眸里。太不寻常了。若是常嬷嬷在这里等着他们流放的队伍,怎么也该在客栈里等,怎么偏偏守在这镇口,像是提前知道他们今日就要经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