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了，她才开口。“裴煜，裴煜你回来，二公主还没打到我呢，你冷静一下。”

“不至于，不至于。”

“哎呦，公主，您怎么能动手呢？公主别打了，您瞧瞧，裴侍卫快没个人样了。”

“陛下还在里面，你们别打啦！”

“住手，快住手！”

“哎呦呦，一个两个怎么不听劝呢？人家最见不得这种吓人场面了。”

门里，承天帝和沈闻璟面面相觑。门外，本来就打着看戏念头的贤妃和沈云音，此时眼睛都快掉地上了。这也太惨了。还有，这宋家的小姐也太能颠倒黑白了吧？从头到尾都是沈云音在挨打，经过她这么一喊，成互殴了？她一直喊着住手，脸上却是看戏模样，半靠在柱子上，似乎比他俩看着还要起劲儿。嘴上喊得欢，却从头到尾都没见她动手拉一下。裴煜从来都不是个冲动的人，他敢动手，就确信自己能把握好分寸。等他觉得差不多了，立即停手。他整了整衣衫，走到宋九凝面前一副复命的模样：“九小姐放心，有属下在，定不能让旁人伤害到小姐半分。”

宋九凝整个人都不好了。沈闻璟身边的大侍卫果然不同凡响，居然也是一肚子的坏水。等等，她为什么要说“也”？宋九凝忍不住把他方才的话还回去：“冒犯公主，着实不妥当。”

“九小姐说笑了，属下身为主子的侍卫，第一要务便是保护主子安全。”

裴煜面不改色，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九小姐是恭宁王府准王妃，已经是属下的半个主子，此乃属下分内之事。”

很好。居然还知道拿她来当挡箭牌。宋九凝扯扯嘴角：“王爷有属下如此，真是、真是难得。”

“咳。”

沈闻璟这个时候，终于开门出了御书房：“裴煜，不可胡闹，胆敢在宫中对公主动手，随本王回府领罚。”

裴煜麻溜地一个大礼，认错态度极其良好：“是！属下知错。”

下次还敢。“御书房前，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等沈闻璟训斥完裴煜了，承天帝这才缓缓来迟：“怎么回事？曼儿，你又胡闹什么？”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沈云曼还没弄明白情况，就被承天帝劈头一阵训斥。她多少有点头晕目眩：“父皇，明明是这个奴才，他胆敢以下犯上，求父皇将这胆大的奴才赐死！”

宋九凝这个时候已经暗戳戳蹭到沈闻璟身边，安心看戏了。听到这话，她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黄泉阁阁主要是这么轻易就没了，沈闻璟上一世也打不到大晟皇城了。果然，承天帝并没有直接下令，而是沉着脸看向沈闻璟：“闻璟，此事，你需得给云曼一个交代。”

“父皇所言神甚是。”

沈闻璟也沉着脸，头都不带扭一下：“再加一百铁棘鞭，生死不论。”

刷刷刷。众人视线齐齐看向裴煜。就见他一脸悔不当初的模样：“是，属下认罚。”

宋九凝只觉一阵怪异。这鞭子，裴煜但凡老老实实挨上三下算她输。承天帝还算满意，扭头看向沈云曼：“曼儿，看你模样，也无甚大碍，莫要胡闹。”

无甚大碍？这说的是什么话？沈云曼怎么可能甘心！就刚才那一会儿，她感觉自己都快死了。承天帝脸一沉，视线再次扫向裴煜：“传太医。”

方才那动静虽然吓人，但沈云曼的模样，看起来却不像是受了重伤。顶多就是——被人推倒一下。此次纷争本来就是沈云曼无理取闹，小作惩戒也就算了。要真打出什么好歹来，大晟公主，也不是谁都能打的。一边从到场就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贤妃和沈云音对视一眼。两人在这个时候，非常聪明地选择了观望。刚才裴煜下手有多黑，沈云曼有多惨，她们可是都看在眼里的。若是被查出个什么——宋九凝没有错过两人的表情，眉头微皱。正想说什么，手臂被沈闻璟轻轻一拉。温热的呼吸声打在耳际：“别太小看裴煜了。”

什么意思？没等她想明白，太医匆匆而来。见沈云曼惨白着脸，细细一检查。太医道：“陛下，二公主应是受了惊吓，身体并无不妥，好生歇息两日便可。”

只是……受了惊吓？承天帝心里也有些狐疑：“细查些。”

那太医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打起精神，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这才试探着开口：“不然，微臣给二公主开几副安神的药来？”

沈云曼立马用仇视的目光看着那太医：“怎么可能没一点事儿？你一定是跟沈闻璟商量好的！”

在她的不依不饶下，又连着请了几个太医。说法却都与第一人一样。若不是周身骨头跟被碾了似的疼，她都开始怀疑，刚才的事是不是幻觉了。“不、不可能。”

沈云曼还想说什么，贤妃连忙上前两步，拉住她的手臂：“云曼，贵妃娘娘方才还派了人来寻你，莫要让她等得久了。”

“关你什么事儿？”

沈云曼愤怒想甩开贤妃的手，未果。贤妃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沈云曼拉住：“云曼，别惹陛下生气。”

“要你在这儿假好心？”

沈云曼先是被和亲的事儿冲昏了头脑，又被裴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哪里冷静得下来？她冷笑看着贤妃和沈云音：“你跟沈云音这个时候和宋九凝一起过来，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

“不过就是想趁着宋九凝正得陛下赏识，请她来当一个说客，把和亲之事，推到我的身上罢了。”

沈云曼认定自己已经看到了真相，眼中带着不甘与怨恨。“你休想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