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让人退避三舍的感觉。“你你你——”周侍郎头一回遇上宋九凝这种，当着满朝文武还敢这么横的，话都有点说不顺了。他脸面有点挂不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女子是王爷未来的王妃，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都敢如此放肆，难称其位。”

他本以为，事关面子问题，沈闻璟就算是为了装样子，也得说宋九凝两句。哪知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一脸怪异地看着他。就连以前有意巴结周家的几个，也下意识离远了些。就这脑子，周家没落实属不奇怪了。周家平时不是自视甚高，瞧不上他们这些小人物吗？难怪到现在，居然连宋九凝这人都不清楚，还敢专门触她霉头。还想让恭宁王训斥两句？恭宁王不在一边替自己心上人递刀子就不错了。果然，沈闻璟目光冷了下来。当着他的面说宋九凝的坏话，这人怕是活腻歪了。“哟，周公子倒是一表人才，可惜我七哥说了，你这种面相的人，啧啧，命不好。”

在沈闻璟开口之前，宋九凝横出一步。往他身前一靠，把他的话挡了回去。暗戳戳伸手在他身上掐了一把。笨蛋，这种货色姑奶奶我自己就收拾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你还是少做决定的好。免得传到承天帝眼里，又惹出麻烦来。她明显感到，承天帝现在对沈闻璟，是越来越苛刻了。宋九凝眼看着周侍郎的脸又开始变颜色，秀眉一挑：“我又没说错，你这不就是被抄家了？”

“你你你你……”周侍郎感觉自己也要喘不过了。他一口气儿还没喘匀实，就被宋九凝嫌弃打断了：“你是不是只会说‘你’这一个字？”

“别结巴了，听得本小姐头疼。”

宋九凝扶额，弱不禁风地往沈闻璟身上又靠了些：“我暂时不想跟身家不到一百两的穷鬼说话。”

“你说谁穷鬼？”

周侍郎被她这句话一激，瞬间就不结巴了：“区区一百两，你埋汰谁呢？”

宋九凝唇角缓缓勾起：“好啊，那你现在拿一百两出来，本姑娘就三拜六叩地跟你道歉。”

有脑子聪明的，神情立即就变了。宋九小姐好厉害的嘴。这明显是在给周侍郎下套啊。他要是真拿出百来两银子，以宋家的手段，周家这些人，今天也没有走的必要了。周家是怎么离京的？抄家。鉴于周家人多，偷留点银两维持几日生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要是一下子拿出百来两，以宋家老九的厉害，轻轻松松就能送他们一个欺君之罪。真狠啊。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稍微一想，就有越来越多的人明白过来。气氛逐渐紧张起来。周侍郎再一次用行动证明，他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基本是靠周太傅的影响。他从鼻子里哼出一个不屑的声音：“区区一百两银子，我轻——”啪。一个不算特别响亮的巴掌，直接盖在他的脸上，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宋九凝暗道一声晦气。这老家伙一副快断气的样子，居然还有力气打人？“混账！”

被人抬在头顶的周太傅，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周侍郎的话打断：“胡言乱语个什么？”

他要是反应慢一点，好不容易保下来的周家，就彻底完了。只死了一个良贵妃，宋家明显对这个交代不满意。这个节骨眼上被宋家抓到把柄，那还了得？“咦？这位尸体还活着呢？”

宋九凝上下瞄了这个坏自己好事儿的周太傅一眼：“想必这位就是周太傅了，久仰久仰，今日一见，果然让人印象深刻啊。”

光看表情，就知道她这不是什么好话。周太傅方才一番大动作，有些头脑发晕：“宋家的小姑娘也是厉害得很。”

却还是努力扭头，看向这两日他调查得来的情报中，提到最多的宋九凝。他颤颤巍巍被人放下来，由两人扶着，才算站稳。“倒是老夫寡闻了，过去一年，这京中，竟出了宋小姐这样一位奇女子。”

他盯着宋九凝，似乎想要把宋九凝的样子记下来。他英明一世，人到晚年，却依然自视甚高。若他早些留意这些小辈，一定会把宋家这几个后辈，早早扼杀掉。尤其是这个宋九凝。“瞧您说的，哈哈哈，整天瞎说什么大实话。”

宋九凝似是被他这一句话夸的开心了：“要不然怎么说周太傅一大把年纪知道的多呢，就是比有些白长了眼睛的后辈懂事儿。”

懂、懂事儿？九小姐你当夸你家大侄子呢，居然用懂事儿来形容周太傅？宋九凝哪管他们想什么，招呼了撒铜钱的小厮过来，手伸入提盒，一抓就是一大把。钱往上周太傅手上一塞：“周太傅这么懂事儿，礼尚往来还是懂的，我们送家人不搞那些虚的，给，沾沾喜气，千万不要客气。”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继周侍郎后，周太傅也被塞了铜钱。在这么个日子，让因为宋家落此大劫的周太傅，沾沾宋家的喜气。众大臣已经开始同情周家这二位了。这要换成是他们，就算不被气死，八成也已经被气吐血了。还是周太傅度量大，也就老脸苍白了些。还没等他们想完，遭受“懂事”和“喜气”双重打击的周太傅，仰头喷出一口老血来。呵呵。宋九凝冷笑。还太傅呢，就这？“太医，太医。”

“太傅——”“快救人，快救人。”

太医这一会跟来，是真的没白跟啊。前前后后救了周太傅两三条命了。“不必大惊小怪，我一眼就能看出怎么回事儿，”宋九凝被吵得头疼，一抬手，“听我说。”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连走到跟前的太医都停住了。谁不知道宋家九小姐医术高超，她说知道，那就绝对是知道。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宋九凝又抓了一把铜板塞给周太傅：“一看就是嫌少，我宋家又不是小气的人，又不是不给你。”

“想要多少，要不然你自己抓？”

宋九凝一脸为了周太傅好的样子：“也别贪多，拿多了，我怕陛下觉得你们欺君，私藏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