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躲在后方的叶姝月听见呼唤，这才快步上前。只见她素手一翻，一个金座裹着幽海的琉璃瓶出现在掌中。她用力一晃瓶身，瓶中如海色缤纷瞬间涌出来，鸟鱼之音荡入耳中，将意识搅浑。云霁蹙眉，用力摇晃了一下头，努力清醒自己的思绪。眼前景象渐渐清晰起来。一片广袤的海滩上，波涛汹涌的海水不断冲刷着她的脚。云霁刚缓过来，叶姝月的声音便从四面八方传入耳中。“云霁，此物可是我专门去南海蜃族找来的，你就等着被蜃海幽瓶炼化成水吧！”

话音散去，云霁立于海滩，环顾四周。海面上却只有一片浩渺无垠的苍茫。远处的天空透露出一丝灰暗的色彩，仿佛暗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情绪，从叶姝月的话中可以确定，此刻的她并不会有危险。她应当是连人带魂一起被关进了叶姝月所说的蜃海幽瓶之中，并且时间越长，她就越趋近于死亡。眼前景象让云霁对蜃海有了初步的判断。应当与蜃气有关。海面风平浪静之时，会有光折射出远方的幻象，人们称之为海市蜃楼。而当远方风暴袭来，破坏了风平浪静，海市蜃楼也将消失。被关在海市蜃楼里的人，自然也就跟着消失了。可若是毁了这风暴，这片幻象会一直存在，人就会一直被关在里面。算得上是两条死路，一条死得快，一条死得慢。云霁这人就喜欢从死路里另辟蹊径。她看着眼脚下冲着她的海水，那些海水触碰她后并未在她身上的鞋面上留下痕迹。或许活路就在眼前的蜃海里。云霁抬眸望去，忽地脚下一踏，飞掠上前，一跃如海。催动灵力使自己的身体飞速下沉，海水争先恐后涌上前试图将她吞噬。然而她的速度极快，在海水将她包括之前抵达海底。脚踩着沙地，云霁看着海水仿佛跟她隔着一层壁障，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推断。本就是虚无，自然不可能像真的海水一样将她淹死在这里。刚刚那些海水，不过是模拟着坠海时海水的反应，试图让人信以为真，阻拦被关进来的人入海。海底有东西。云霁放出灵识扫视整个大海，很快便感受到海底弥漫一股奇特气息。那气息有意引导她前行，沿着追寻过去，珊瑚礁越来越多。当遇到前方一片巨型珊瑚礁将路挡住时，云霁掌上血色翻涌，一掌轰碎。一阵五彩光芒瞬间透过轰出的洞口照在云霁的身上。她迅速穿过洞口，在看见珊瑚礁后的景象时，云霁被惊艳到了。华丽的水晶之城，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宛如坠到与修真界截然不同的一个世界里。远处传来一阵婉转歌声，与牵引云霁前来的那股力量一致。她顺着歌声走向声音的来源。走廊两旁的壁画生动地描绘着一个神秘的传说。穿过走廊，走近一个巨大的厅堂时，云霁看见了一个穿着华丽长裙的女子。她在歌声悠扬中翩翩起舞，并未因为云霁的到来而停下。云霁被这一幕吸引，忍不住凝视着她每一个优美的动作。直到舞蹈结束，女子转身，正与云霁的目光相遇。“你来了。”

女子的声音如天籁般美妙，透露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下云霁，来此想问姑娘如何离开蜃海幽瓶。”

云霁揖礼恭敬询问。女子微笑着摇头，“我无法直接告诉你离开的方法，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助你离开。”

她的声音充满诱惑力。云霁听出弦外之意，颔首问道：“你想要什么？”

“送我回家。”

女子答得干脆，眸中流转着些许期盼。云霁没有询问前因后果，只询问一句：“你的家在哪？”

“北州冥渊。”

闻言云霁心中一惊，北州冥渊，传闻中生者不可入，死者不可出的地方，是存在于人间的冥地。“如何？”

女子轻声询问。云霁迟疑了片刻，点头应承。“好。”

左右不过是死路，这条生路先走了再说。听见应答，女子浅笑着伸出手，轻轻握住云霁的手。一道神秘的光芒突然从她手中散发出来。“我需要寄存于你的识海之中，离开此地之后，我会陷入沉睡，直到你接近北州冥渊。”

女子解释的声音在云霁耳畔响起。感受着神秘力量的涌动，云霁问了一声：“你叫什么？”

“北冥晗姬。”

晗姬的声音逐渐缥缈。蜃海幽瓶之内的力量不断聚集到云霁身上。很快，云霁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琉璃破碎之音响彻整个许家大厅。叶姝月面朝着从瓶中逃离出来的云霁，脸色煞白。“怎、怎么可能？你怎么能逃出来……”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似乎已经预见云霁逃离出来，她的后果会有多惨烈。“叶姝月，十年前你没死算你好运，但你的运气，也就终止在那一刻了。”

云霁手握破邪刀一步步走近。那轻飘飘的声音，如同绳索一般扼住了叶姝月的喉咙。惊恐二字写在脸上的她颤抖着身子后退，一不小心便被绊倒在地。“啊！”

她此刻脑海中满是此前云霁对她的折磨，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让她做不出别的反应。云霁虽然没有听到系统的声音，却可以猜到此时的叶姝月一定在找系统求条活路。她上前的脚步声不断传入叶姝月耳中，逼得她崩溃尖叫出声。下一秒，那叫声戛然而止。噗一声破肉声，叶姝月的脖颈上出现一道清晰血痕。在她失声张嘴，双手捂住脖子，却仍旧阻止不了血液流逝之时。云霁一脚将其踢到，又是一刀下去，捅进丹府，刀尖触地振动刀身。鲜血流淌一地，叶姝月身体抽搐两下，逐渐停止了挣扎。云霁并不觉得有多解气。因为脑海中没有响起系统的声音。那是不是代表着叶姝月没有真正的死亡？亦或是她先前猜测系统只能选择她们两人是错误的？答案云霁无从得知。她抽出破邪刀，几滴血溅在了衣摆上。扫视了一圈大厅，许兰馥不知何时带着许既明逃走，偌大的厅堂内就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