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一边啃着鸭脖，一边反问，“你呢？”

苏徵音咧嘴一笑：“苏徵音。”

玉竹的鸭脖突然掉到了地上。她人也跪在了地上。苏徵音心想，果然是新来的，连自己在府中的地位都不知道，只怕把自己当成和苏涟漪一样的人了。玉竹的眼泪却掉了下来，她紧紧握着苏徵音的手，声音带着哭腔道：“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玉竹这话说的奇怪，苏徵音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她寻摸着上一世也没遇上过这个人啊。玉竹呜咽着，苏徵音在她断断续续的话语里才勉强听出了个原委。玉竹原来是程家府上的丫鬟，她娘是以前在程家伺候程曼的李嬷嬷，后来年纪大了，程曼嫁人后，她随侍了几年，程曼就把她赶回程府养老了。李嬷嬷放心不下，程曼回娘家的次数又少，她不知道如何能了解程曼和苏徵音的处境，于是就想了个法子把自己的女儿送了进来。可惜她没权没势的只是个老妪，把玉竹送进来了之后，也只能在厨房里干一些下等婢子的活儿。玉竹也只能靠着平日里下人们的闲言碎语，听说一些关于程曼与苏徵音的事情。苏徵音听完叹了口气。原来，自己在苏府的时候，也曾经有那么多人想要保护着她的。只是她愚笨，没能发觉。苏徵音想要回程府的心意更加笃定了。她朝玉竹说：“既然你都找到我了，那就与我一同回去吧。我今儿刚把茹云赶走了，房里少人呢。”

玉竹一愣，而后又明了了。她忍不住说道：“明明是小姐房里的，她偏偏要和大小姐亲近，背主叛主，毫无本分可言。”

苏徵音说：“无妨，已经不在我身边了的人，就没有机会伤害到我。”

玉竹觉得小姐和旁人说起的一点儿也不一样。那些下人们总是在暗地里嘲讽苏徵音，说她笨笨傻傻的，装扮又土气，长相又不如其他小姐们，一点都没有苏府小姐的作风，又说她里外不像个姑娘，不知羞耻，还未出阁呢，整个京城都知道她喜欢廉王。可苏徵音就在她眼前，身容娇小，体态盈盈，只是穿着不加修饰，偏好过于饱和的色彩，但面容之间，却是温柔沉静，目光之中，亦有淡淡清高。苏徵音把玉竹扶起来，又亲自去找了管事嬷嬷。纵然旁人皆当她在府里没有什么地位，她好歹是个小姐，小姐想要带个丫鬟走，管事嬷嬷也不好拦着。苏徵音挑了几道菜，着下人送到她房里。自己与玉竹先回去。茹云在旁边看着，苏徵音瞧都没瞧上一眼。回房之后，玉竹给苏徵音收拾了屋子，又叹息说管家也不给她安排多几个使唤丫头，语气一点没有方才小丫鬟的调皮，反而活像个殚精竭虑的嬷嬷。苏徵音懒懒地窝到床上，对玉竹说：“明天带你去给我娘请安，免得李嬷嬷总是担忧。”

想到程曼，苏徵音心中又涩又暖，她实在，实在太想娘亲了。玉竹听了这话，脸上又挂起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