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随便翻阅了几页，发现里面大多数都是没有名字黑发黑瞳标签为“祭品”的人，有极少部分是金发，应该都是岛上原住民。至于作案手法，祭品的标签多为“循环”，而原住民的标签多为“因果”。

令人费解的标签。

“看来你还是亲手杀了不少人，尽管你有你的理由，但你还是要承认你手上沾满了血。”

麻雀实在无法继续阅读这些冷冰冰的数据了，把书还给了艾因。

“某些人的所作所为是祭品的噩梦，在祭品们的梦魇中，他强大的连我都要花大量时间和精力去对付。你们称呼我为‘夜魇’，我当然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意为‘黑夜中的梦魇’，对吧。但我觉得，你们人类可比我更像梦魇，只是梦里的形象就足够压垮一个人了。”

艾因自说自话，把书放回了书架，顺带整理了一下其他书籍。

“我知道你讨厌我们人类，但你倒也不用继续给理由了。”

“很奇怪，你们人类的文艺作品里一直在宣扬正义、公平、美好，但是大多数人都没有遵守这些东西。我很喜欢你们创作的这些东西，这也是这个图书馆里有很多你们写的名著的原因。但很遗憾的是，我有时不得不以我的方式去帮你们践行这一切，我也只是顺便取我所需，这很合理，很公平。”

艾因笑了笑，从书架上拿出了了一本书，翻开封面，麻雀瞬感眼前白光一闪。

等麻雀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件屋子里，似乎是一间卧室，有桌有床有地毯，巨大的烛台映着墙上精美的装饰和和彩色水晶窗户，可以说是极尽奢华。而与之相对比的则是眼前不堪入目的场景。

一群光着身子的人似乎是在进行着不可描述的事情，几个又瘦又小的黑发男孩床前床后众星捧月般的侍奉中心的那个健硕男人。而等麻雀看清楚那人脸的时候，吃惊的更厉害了，中间的那个男人分明就是艾因。虽然这里是梦，但这诡异又不堪的场景已经让麻雀已经看不下去了，男人之间的行为已经冲击到了麻雀的世界观。

麻雀看不下去了，准备冲上前去制止这一切，不过马上就被旁边的人拽住，而拽住她的人也是艾因。两个艾因同时出现，这让麻雀一时间有点茫然。

“这个祭司之前是一个精力旺盛的恋童癖，不少祭品在他这里接受所谓牧神的‘洗礼’与‘训练’，其实就是在他的家里当他的私人奴隶，面前这样的场景几乎天天在他的家里发生。在我吃掉其中一个被抛弃的祭品的梦境之后，我发现了这个祭司的所作所为，所以我选择杀死他并取而代之。现在的他是一个积极向上、热爱工作、地位崇高、信仰虔诚的牧神信徒——至少在被你们学院的人‘杀死’之前是这样。”

艾因解释道。

来不及仔细回味艾因说的话，麻雀就已经想逃了。在白光一闪之后，麻雀和艾因又回到了图书馆，麻雀开始思考艾因说的话，而艾因在一个书架的梯子上继续翻找着书。

“我们再来看看这个。”

又一本书被艾因打开，又是熟悉的白光一闪。

两人来到了一个乡下农村的一个院子里，这里是典型的戈尔登岛的自然风貌，虽然自然景色优美，但是既原始又落后。在院子的中心，有三个人正在纠缠些什么。

那是一个漂亮的金发女人，手拿鞭子正在鞭笞一个跪着的瘦弱黑发男人，打的皮开肉绽满身是血。他的旁边跪着另外一个人，是一个瑟瑟发抖的黑发男孩，估计最多五六岁的样子，不过好在孩子没有挨打。

“这个女人想要金钱，想要地位，想要荣耀，所以她正在以她的方式让别人替自己达成目标。”

艾因的声音变了，变成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麻雀扭头看去，她和那个拿鞭子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艾因看着眼前的三人，向麻雀娓娓道来这几个人的故事。

“她向那个男人借种，希望能够生下漂亮的黑发男孩成为祭品从而让自己名利双收，于是她开始折磨这个男人，并告诉他为这个男人生下孩子是赐予他的恩赐。在第一胎生下女孩后，女人把女孩溺死并痛殴男人，直到生下男孩为止男人的折磨才算稍微消停一些。”

“而这个男人全权照顾孩子，一时疏忽让孩子摔倒脸上受了伤，可能影响祭品的‘品质’，就被打骂成现在这般模样。”

“所以我便取而代之，以这个女人的身份照顾所有祭品，体谅所有被歧视被压迫的人，尽我所能的博爱所有人，收养了大量的祭品们，我自认为问心无愧。然而我却被其他人告发，认为我对所有黑发人的偏爱是别有所图，试图超越祭司的地位，妄图超越他们对牧神之爱的解释权，我的博爱让他们感到恐慌。”

“我觉得很好笑，真正有所图的人虐待他人、把他人当做工具被认为是正常的，而当我开始博爱所有人的时候却被认为有所企图心怀鬼胎。于是我被他们烧死在了火刑架上。”

艾因讲完，又是白光，又回到了熟悉的图书馆。

听完这两个故事麻雀沉默了，她必须承认，她的内心确实有所动摇。

“如果我不曾吃掉那些梦，我便不会知道这些事情。如果我不曾知道这些事情，又该如何杀死那些罪有应得的人呢？”

艾因又变回了那个祭司模样。

“你的审判……相当自私。”

麻雀声音越来越小，说话都没有底气，她确实已经几乎快要被艾因说服了。

“当然自私，因为我可没有法官，也没有陪审团。但我觉得，我其实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只是稍微我行我素了一点罢了，”艾因又抽出来了一本书，“要不要再看一点？”

“不了不了，我相信你。”

麻雀赶紧阻止艾因打开书的手，如果再看一点，估计她就要做噩梦了。虽然某种程度上，她现在就在做噩梦。

“所以你还打算审判我吗？”

艾因爬下了书架的梯子。

“这……很难说。因为你的情况超越了我的想象。我必须承认，我之前对夜魇有一定的偏见，认为你们都是滥杀无辜的，而你确实让我大开眼界。人类的法律只适用于人类，既然你不在人类的范围里，那我恐怕确实无权审判你。我希望你能再低调一点，我可以当做之前无事发生。最起码……别杀人。”

沉思了一会后，麻雀做出了总结。

“我从来都只是想体面地活着罢了，只是所有人都不给我机会，”艾因叹了口气，“今天被你这么一折腾，我又失去了一个身份，看来我得找一个新身份了。本来我打算把这笔账算在你头上，甚至换做你的躯壳活下去。但既然我们还算聊得来，那我只好换一个了。”

“你还要杀人吗？我刚说了，不杀人是底线！”

麻雀瞪大了眼。

“你还不明白，我只是顺水推舟吗？”

艾因也瞪大了眼，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你继续我行我素下去，你成为人类公敌是早晚的事，就算你杀了我，这件事的情报也会被带出去。学院的强大你应该知道，你一旦成为众矢之的，你再强也必死无疑。而我可以帮你做掩护，让你可以以你想的方式活下去，但前提是，你不再杀人。”

在底线方面麻雀并不打算松口。

实际上看过了刚刚的那些，麻雀已经对艾因没什么敌意了，倒不如说其实麻雀她自己也曾梦想当一个除暴安良的侠义之士，谁还没做过大侠梦呢？只是碍于她现在的身份，抛弃所有去浪迹江湖不怎么现实，所以她决定恩威并施。

当然，并不排除艾因展示的那些梦境都是虚假的，所以麻雀也留有戒备。不过不管怎样，得先让艾因停止杀人。

“如果只是不杀人就可以换来我正常的生活，那我暂且答应你。”

艾因思考良久，终于点了头。

“好极了，看来最大的矛盾暂且解决了，但我仍然有很多疑惑。例如说其他的失踪人口和你有关吗？为什么你是绕着岛环形作案？你又是如何获得智力并融入人类生活的？还有就是……”

麻雀正说着，伴随着巨大而扭曲的噪音，图书馆开始剧烈的晃动，体感上像是地震了。而看着面前恍惚的艾因麻雀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做了太久的梦，应该是要醒了。

黑暗一闪，意识重新回到身体，麻雀缓缓睁开了眼睛。

扫了一眼周围，面前发生的事着实让麻雀吃了一惊。好几个人被绑了起来跪在麻雀旁边不远处的地上，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金发有黑发。而旁边则是几个看押他们的军警，还有……松御疾羽和亚特。

此时跪着的那几个人又哭又闹，哭天抢地，看来麻雀就是被这几个人吵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