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遵旨!”
慕瑶刻意回答的恭谨,然后起身向着伊羽恒那方走去。抬眸间伊羽恒已然来到了窗边,或是在想什么有些出神。慕瑶将水盆拿了过来,说道:“皇上,洗——”脸字没出,伊羽恒脸色倏而一沉,眼中一闪而过了淡漠:“先去边上等着。”
果然还是不能让人看他的脸吗?慕瑶思衬,或许……也是因着相貌……?身在南华国,最有可能就是这点,或许伊羽恒长得……咳咳,不能冒犯君威,暂且不去猜想。慕瑶乖巧的点点头,转身可以刻意背过去等待。水声阵阵,伴着些若有若无的低吟。慕瑶没看,却听得出伊羽恒似乎也在因着什么而痛苦,难道,他的脸上也如小小一样有划伤?那倒也说得通了,可是堂堂一国天子,谁敢划伤他的脸?又或许,是旧疾,天生的?一连串的疑惑爬上心头,慕瑶眉心越拧越紧。“还愣着做什么,伺候朕更衣。”
身后冷语突然乍起,将出神的慕瑶即刻拉了回来。抖擞下精神,笑靥如花的回身来到伊羽恒身边,然后拿下挂在架上的玄黑龙袍,抻开帮伊羽恒穿上,而后自后面为他系上扣带,挂环,再然后还要跑到前面为他整理衣襟。弄个龙袍,用了不少时候,若非慕瑶先前稍稍在李公公那里小补了一下,像这种麻烦的东西,或许真的要将她套住。好不容易将伊羽恒的龙袍穿好,慕瑶松口气,正盘算着待他上朝后,自己好再私底下打探打探南逸骁关押之事时,忽听伊羽恒说了一句:“待会儿朕上朝,你在外面守着。”
慕瑶即刻应了,可头才低了半分,蓦然抬头,心中一下被重敲了一下。先前因为是内侍太监所以才来,如果跟伊羽恒去上朝的话……势必要碰到一个人。顾平志。慕瑶轻轻咬牙,脸色多了些凝重。伊羽恒上朝,慕瑶确实做了一回守朝太监,夹杂着一堆侍卫当中,尤为显眼。幸好她是内侍太监,虽然陪着伊羽恒来了,倒还不用杵在朝堂上招摇,暂时是避过了见到顾平志的危险,于是在伊羽恒在朝堂上威风凛凛的谈论着国事的时候,慕瑶开了小差,悄悄自门缝里,看着朝堂中的事情。忽然听到里面谈到了“素人”二字,慕瑶不禁瞬间集中了精神。“顾爱卿,听闻近日又抓来一个素人,已经押去那里了吗?”
伊羽恒问。顾平志弯身道:“回皇上,已经送去了,能让这素人也为南华出一份力。”
“哼,反正也活不过半月。罢了,今日到此为止。”
听到了这番对话,慕瑶心中一紧,看李公公开始宣布退朝,慕瑶即刻站好,心里边儿去始终惦念着方才顾平志与伊羽恒的话。关押,活不过半月,为南华出一份力?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直觉应该不是普通牢房。出力,出力……难道是……“做活的地方?”
慕瑶喃喃自语,见伊羽恒自后殿回来,急忙收了思考迎上前去,恭谨说道:“皇上,奴才服侍皇上回养心殿。”
半天没得到回应,慕瑶忍不住抬头瞄了一眼,结果恰好对上伊羽恒的视线。伊羽恒眼睛一眯,一个字没说就向里殿走去,抖带着玄黑的袍子在身上轻摆。慕瑶有些狐疑,总觉得一闪而过中,夹杂了一瞬异样的情绪。心上一紧,想着莫不是这伊羽恒也和顾平志一样,有些特殊的取向?不管如何,她莫名是觉得今日伊羽恒脸色不大好,森气好像更重了。慕瑶不敢多想,追上伊羽恒,两人一言不发的回到了养心殿。结果才刚一进去,伊羽恒突然就栽倒在地,毫无征兆。慕瑶当真被下了一跳,即刻上前扶着伊羽恒问道:“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伊羽恒身上一阵发烫,看他额角的虚汗定然已经忍了许久,亏他还能面无表情的上完朝。无暇佩服,慕瑶急忙扶着伊羽恒的胳膊道:“皇上,奴才去请太医!”
“你不用管,朕没事。”
伊羽恒冷语,却不是顾及自己,而是转身先一把关上了内殿的大门,仿佛不愿他人进入。昏暗袭来,伊羽恒无力的顺着大门滑坐在地上,右手则渐渐的顺着慕瑶的胳膊,握上了她的手:“扶朕回床。”
他冷声命令着,气息却虚弱的很。慕瑶回握了下伊羽恒发烫的手,点点头,然后用力将他搀起,一点点挪向床畔,放下,为他掩上被子。果然在沾了枕头之后,伊羽恒就到达了极限,神情几乎恍惚,痛苦的低吟着。是风寒吗?慕瑶急忙找来块干净的白布覆在伊羽恒的额头上,然后为他沾去汗珠。就在这时,伊羽恒倏然抓住了慕瑶的腕子,像是真是忍不了了,于是借着最后的理智道:“阿瑶,去把太医院严路找来,不许惊动其他人。”
慕瑶有一瞬失神,见他如此痛苦,遂拍了伊羽恒下手背让他安心,然后转而离开速速去了太医院。说来也是很奇怪,她慕瑶向来不是那般言听计从的人,可是却不能放任伊羽恒自生自灭。这个人究竟与她此行的目的有着怎样的关系?实在不解。手上蓝鸢已经不知多少次在颤动,好像已经迫近了焦躁。不多时,慕瑶便将太医严路找来,之前严路一听皇上高热的症状,脸色一下就铁青了,然后老人家的步子恨不能比她还快。他给皇上把脉,贴温,一脸忧心忡忡,刚欲说什么,忽的就将脸转向慕瑶,说道:“你先退下,我有话要与皇上说。”
她也是很担心的好不好,万一这男人有个三长两短,南逸骁可就真要灰飞烟灭无踪可寻了!而且,这个人似乎也倍受蓝鸢的关注,若是出事,蓝鸢也会不安稳的吧。慕瑶纠结着步子,心中着实不满,但为了让伊羽恒早些能生龙活虎,于是也遵着太医的意思,走到了门口。只不过,她一向不会那么听话,这次当然也是。故而才刚掩上大门,慕瑶就自侧殿饶了一小圈,从后门又溜回了养心殿。随后顺着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悄悄躲在一个屏风后面,背着身安静的听着后面的话。哎,明明是特种部队出身,不知不觉,好像更擅长侦听了。若是南逸骁在此,定是会出言调侃她一两句吧。慕瑶眼中略显了落寞,随即急忙甩开思绪,深吸口气,遂转过身透着缝隙看向那侧,将精神全部集中在那两人身上。且见那老太医严路似乎从身上掏出一个小药囊,取出一颗形状呈月牙的黑药,然后先令伊羽恒吃了下去,说道:“皇上,最近这病愈发不稳了,您可不能再生怒了。”
然伊羽恒却好像根本听不进去严路的话,而是愤恨说道:“脸上有着这样的东西,你让朕如何安心,严路,亏你是朕亲信之人,为甚到现在还无法去除这病!朕好痛苦,朕快受不了了!”
伊羽恒低吼,双手紧握被褥。“啊,老臣为换上带了些轻涂的药,或可缓和一二。”
严路紧忙找了方法让伊羽恒安心,然后又掏出一个小白瓶,道了些透明的水液:“老臣给皇上涂上。”
严路说罢便小心翼翼的将手探去伊羽恒黑色的面纱,这一次伊羽恒没有反驳,而是闭了眼睛允了此事,看来这老太医早就看过伊羽恒的真容。如此一下,慕瑶当真是屏住呼吸,总觉得很多秘密将会在这面纱被揭开的一瞬随之解决,然而此时慕瑶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伊羽恒身上,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腕子上的蓝鸢,已经开始飞快的流走着蓝光,一圈一圈,越发的急速。面纱一点一点的被掀开,慕瑶轻扶在屏风后面的手渐渐攥起用力。是划伤,是旧疾?然当面纱真的被揭开的一霎,先前慕瑶脑中所想的一切全部都在一瞬间粉碎!“怎么会这样……”慕瑶低喃,眼神渐渐沉了下去。因为在她面前倒映的,是一个绝美的男子,然而自面纱沿边的下方,却被层层奇怪的纹路所缠,像是某种滕文,不停泛着盈盈紫光,如有一团紫火在不停的灼烧着他的肌肤。紫色,紫色……紫色?忽然间感到了不对,慕瑶即刻低头看向蓝鸢,果不其然见到蓝鸢已然开始暴走。不好!慕瑶心中大喊,迅速捂着蓝鸢准备自后门出去避开这蓝与紫的共鸣。然而一切似乎好像都晚了,就在慕瑶要踏出最后一步的瞬间,慕瑶腕子上的蓝鸢突然发出了一阵极其伤痛的悲鸣,如海豚般撕裂而叫,令人无法不去动容。“蓝鸢!”
慕瑶一惊,即刻看向身后。这一边的伊羽恒听到蓝鸢的声音,猛的睁开眼睛,一把将严路推开,大喊:“谁在那儿!”
他边说,便又将黑纱戴上,眼神示意严路先行离开。严路点头,看了眼屏风这边,于是弯着身子走了。听着伊羽恒从床上走下,一步步靠近自己这方的脚步,屏风后的慕瑶则是一阵脱离,偏偏蓝鸢也在这时归为了沉寂。知道有些事情避免不了,于是干脆说开便好。慕瑶也不再装怂,长长舒口气站直了身子。只听身后“轰”的一声,屏风便被狠狠甩在一边,身后长发也被这阵力道阴气的烈风扫的不停摆动。“是你?”
身后传来了伊羽恒低沉森冷的声音。慕瑶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缓缓转头看向伊羽恒,眉角一挑,道:“正是。”
突然凌厉的眼神令伊羽恒缓缓眯住眼睛:“你究竟是谁!”
慕瑶动动唇角向前跨上一步,蓦用右手贴在伊羽恒的脸颊上,道:“来抓罪魁祸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