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衡利弊,惯来是她们这做奴才的天性。相较于刘妈妈与绮罗,春桃已经在心中做下了决定。绮罗没想到连个小小的丫环都敢当着她的面反驳她!她的脸色发青,继而转成一片怒红,咬着牙根一字一句道:“春桃,你还真当她是主,我就不是主儿了吗?”
“春桃不敢。”
春桃白着纸片一般的脸摇头。绮罗忿忿,“你既然不敢,就给我闪一边儿去。”
言罢,转头将矛头再次引燃在慕瑶身上,指着慕瑶站着的方向出声,“我找的人是你!你可别给我装傻充愣,躲在丫环背后看戏!滚出来。”
南逸骁拧眉侧身遮在慕瑶身前,颀长的身量挺拔犹如直树遮挡住了慕瑶,慕瑶却轻抽身扯唇从南逸骁身后冒出半截身子,不耐回应着,“你要找我,我就要应你吗?你以为你是谁?趁我没发火之前,你最好给我闪一边儿玩去,否则别给刘妈妈说是我打坏了你这棵摇钱树,要不然刘妈妈估计得哭了。”
“你!呵呵,果真是大言不惭、欺人太甚!荷花,现在你去给我将刘妈妈请来,我倒要看看刘妈妈会不会处置你这嚣张、没眼力的小贱人!”
慕瑶听着“贱人”这个词,脸色便不由自主的阴沉一片,为什么每个女人这么喜欢将这个词挂在嘴边?不爽的皱眉,最后只勾唇冷嘲道,“你最好快些去请刘妈妈来救你,好好管教管教你这张嘴,要不然……哼!”
“真是越来越大的口气了啊!”
绮罗不服气的挺了挺胸,在绮罗眼中,这慕瑶不过就是依仗着身前的这俊逸男子作护身,才敢如此嚣张跋扈!只要她趁着她等着刘妈妈来了,她出声胁迫刘妈妈在自己和慕瑶之间做选择,留她还是留下慕瑶,刘妈妈为了自己这棵摇钱树,一定会狠狠收拾一顿慕瑶,到时候看这慕瑶还敢不敢和她呛声,出声嚣张!慕瑶勾唇弯出一抹邪肆的笑容,刘妈妈啊,你最好快些来,这场戏怎么收场可全等着你来了。隔着三四脚步的距离,绮罗将慕瑶诡异的笑意尽收眼底,心底没来由一阵害怕,这个女人是什么表情?绮罗紧张的动了动紧绷的唇瓣,“你!”
话还没说完,便是看见慕瑶已拉着那俊美的男子,干脆利落的转身往阁楼走去,从后面看去女子身形窈窕纤细、男子俊逸颀长,是那样般配!绮罗看着眼睛刺目的发红!不过是想做皮肉生意,凭什么人人都要向着这个样样不如她的女人?进了屋的慕瑶和南逸骁皆能感应到身后那两道灼热的视线,南逸骁微抿的唇瓣,沉声问着慕瑶:“那刘妈妈来了,你打算怎么处置?”
“放心,刘妈妈奈何不了我,你忘了我烧了她一间院子了?”
慕瑶搅动着胸前的发丝,浑然不在意绮罗说的话。南逸骁轻笑了笑,“是啊,的确是不能小看了你。”
挑了一处简单的桌椅坐下,轻呷了口桌上好温着的茶水,修长的指尖轻抵在白釉瓷的茶盏上轻点,“不过,依照这种小心眼的女人,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添麻烦?看她也没有本事?不过就算有,也没事,我只要刘妈妈那儿不给我出乱子就好了。”
慕瑶侧身同坐在一侧,顺着南逸骁的动作给自己斟上一盏茶,抿唇轻啜了口,润了润嗓,而后喟叹,“我们安心等着吧。”
……另一处。刘妈妈晚上的生意最是红火热闹,客人是来了一波又一波,数不尽的银子流进让她也忘记了白日里发生的不快。一张敷满白色底粉和胭脂的老脸,笑得见牙不见眼,刘妈妈轻扇了扇手中的蒲扇,尖着嗓子娇声道:“李大爷啊,啊哟,你可是很久没有来了!今儿我总算盼着你来了。”
被叫李大爷的人被刘妈妈哄得肚子上的赘肉一抖一抖,立即财大气粗的伸手掏出一锭金子,“刘妈妈,给我找个可心的姑娘伺候着!”
刘妈妈见着金子,双眼瞬间便是泛光,嘴上扯着的笑更是深几分,抬手小心地接过这锭金子,连忙在手中掂了掂,“李大爷,你放心!刘妈妈我啊给你找个最好的!对了,李大爷,明日我们楼里可是有更漂亮的姑娘来,到时候李大爷可千万要来捧场啊。”
刘妈妈做着生意,也仍不忘四处宣扬慕瑶所吩咐下来的事情。李大爷浑浊的目光中闪烁着一抹精光,斜着眼看着刘妈妈道:“可是真是个大美人?只要漂亮,大爷我当然来啦!”
刘妈妈手中的蒲扇摇得更欢快了,“包您看见了满意!李大爷等着啊,明儿晚上可千万不能失约!”
送走了李大爷,刘妈妈脸上的笑是更欢畅了,这招揽的客人来的多,她这生意自然更好做!她今下午回屋琢磨来琢磨去,想着既然不能得罪了慕瑶这尊大神,但是她到底也不能给这女人白干,怎么也要从中捞取点好处才算公平吧?明日就是慕瑶姑娘登台了,怎么也得给她弄一两身合适的衣裳见客人才行,要不然人人还道她这青楼里没像样的衣裳给姑娘呢,刘妈妈这么想着,转首连忙吩咐了一旁的伺候的丫环,“你带上绣娘跟着我去一趟后院,给姑娘裁两件新衣。”
看着丫环怯怯点头,刘妈妈拧了拧眉,不放心的出声道:“你等着,我和你一块去后院看看。”
刘妈妈领着丫环挪动着脚步一晃一晃地往后院走去。上了回廊,依旧能清楚的听见前面大厅里莺莺燕燕的笑语,刘妈妈心情格也变得外的好。大红色灯笼在走廊的梁上被夜风吹的飘荡,映照着院中的树木淡影疏疏。在尽头处,飞奔跑来一道人影,急促的脚步声踩踏在木板上显得格外清晰。少顷。声音越走越近,刘妈妈定睛一看,发现迎面跑来的人竟然是荷花!“荷花!你不去伺候你家姑娘,匆匆忙忙跑着后院里来做什么?”
刘妈妈看清楚来人是荷花之后,立即不满出声呵斥。荷花正要找刘妈妈,想不到正巧碰上刘妈妈来,心底一舒,心思也迅速转了起来,委屈出声道:“刘妈妈!你可来了!我家姑娘她……我家姑娘在阁楼正受委屈呢……”“什么!”
刘妈妈的好心情被荷花这一说打消的七七八八,她的脑仁下意识的又开始发涨,“绮罗去了阁楼庭院?谁让她去的!那里是她能去的地方吗?”
“嘎——”荷花委屈抱怨的神色一拧,怎么会是这样?刘妈妈难道不是应该关心她家绮罗姑娘吗?这神色语气怎么反倒在指责绮罗姑娘!在荷花还怔愣在刘妈妈反差的神色中时,刘妈妈已经心急火燎的出声忿忿,“荷花!你还傻愣着做什么,快往前领着我去啊!”
刘妈妈吩咐完跟着的丫环去后门请绣娘,自己赶紧跟着荷花去了阁楼庭院,心底祈祷着慕瑶这尊佛没有被绮罗触怒了,要不然伤了哪一边,她都是一阵肉痛啊!急匆匆又是赶到了后院。庭院一片静溢,没有想象中那般剑拔弩张,刘妈妈心思反倒又是一阵提紧,安静有时候可比爆发来得吓人多了。甫一从院子中走进,刘妈妈只看见站在院子里充硬气的绮罗,而,慕瑶和春桃、春杏没见着了影儿,遂脚步忙加快了几分,高声唤着,“绮罗!”
绮罗一听见刘妈妈的声音,喜色不言而喩,提着艳丽的裙摆往石桥上走去,“妈妈。”
站在门外守着春桃春杏,听见刘妈妈的声音,春桃立刻往屋中通禀慕瑶,春杏则去迎接刘妈妈。屋内。慕瑶听着春桃的回话,缓缓点了点头,指触碰的杯盏,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对着南逸骁笑得一脸灿烂,“阿骁,我们也该出去看看热闹了。”
屋外绮罗姑娘正迎着刘妈妈便哭便走,矫情艳艳的发声指责着慕瑶:“刘妈妈,你可不知道你请的这慕瑶姑娘有多气人,就是抽个时间来看看她,你看她着盛气凌人的态度!这还没坐上我这花魁的位置,就已经学会给人摆脸色了,这样的新人,我不管,李妈妈你要给我作主。”
刘妈妈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是静静看着阁楼方向的大门,脚步一步不停歇,丝毫不在意绮罗嫌弃慕瑶之意。许是这份蓦然刺激到了绮罗,绮罗对着刘妈妈的热枕散了许多,冷着艳丽的面孔语气带着几分不悦,“刘妈妈,绮罗和你说的这些话,你听见了吗?”
“绮罗啊,我知道你是妈妈的好姑娘,只是好不容易来了新人,不可能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好,你说是不是?多多给机会,调教调教就好了。”
刘妈妈恢复了常有的轻笑,变着法尔安抚住了绮罗。绮罗见着刘妈妈露出笑脸,勾动着红艳艳的唇,却依旧不依不饶道:“妈妈!这新人怎么对我的,你知道吗?”
“绮罗,无论怎么样,你是前辈了,多谦让谦让也是应该的。”
刘妈妈看着慕瑶从屋中走出,语气不自觉便偏向了慕瑶这一边,到底是慕瑶凶狠点,摇钱树没了,可以再找,她这青楼向来不缺年轻貌美的女子,可是命若是没了,再多钱也百搭。绮罗笑着的脸僵硬挂在脸上,觉得刘妈妈这话越说越让她不高兴了!什么叫谦让?要说谦让,慕瑶怎么不谦让她?刘妈妈是不是糊涂了!绮罗忿忿伸出手,指着走出来的慕瑶怒声质问:“妈妈究竟是收了她什么好处?要我向一个新人谦让?难道刘妈妈要我向一个侮辱我,骂我的新人,忍气吞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