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医生到底还是没收。“抱歉，我的工作比较忙，所以应该没有时间去参加你们的订婚宴了，真是遗憾。”

江媛捏着请柬，总觉得不是真心话。但曹医生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硬塞，只得收回来：“工作更重要，那到时候我给您拿喜糖。”

曹医生点头，没再拒绝。不超过十分钟的时间，国外的医生终于回来了。把重要仪器布置好后，就连曹医生也进去了，江媛和沈俊彦只能在外面等着。她急得来回踱步，不断地祈祷，又什么都不能做，只期盼着会有一个好结果。大概半个小时过去，眼前的门终于打开。江媛快步走上去。那几位国外精神科医生和曹医生说了点什么，不过是用的外语，大多是医疗术语，江媛听得不算太懂。等他们都交谈完了，曹医生才对江媛说：“江小姐，你奶奶精神之所以会出现问题，的确是因为受到了刺激。”

“不止是精神方面的刺激，这其中还有药物的因素，所以才会这么严重。”

药物……果然是有人故意为之！江媛双眼倏地充血变得赤红，声线颤抖，“那，那……”曹医生只给了几个字——“可以治愈。”

短短的几个字让人安心多了。江媛呼吸猛然急促几分，只觉豁然开朗，神经紧绷了太久，现在终于听到肯定的答案，又觉得身上所有力气都被抽光了。沈俊彦揽着她的肩膀，安抚似的拍了两下。“但是……”曹医生抿唇。视线再次聚焦，江媛慌乱地追问：“但是什么？”

“但是如果想要彻底治愈，最需要的就是亲人的陪伴。而且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否则她会彻底失常，以后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甚至还有可能会危及生命。”

最后这几句实在太残忍，曹医生不自觉中放轻声音。但无论如何，事实就摆在这里。江媛震惊不已。“那如果，不治疗呢？”

“那病人偶尔也会有清醒的时候，但……”曹医生道：“会经常犯病，寿命也会被缩短，毕竟老人家承受不起这一次又一次的折腾了。”

江媛手指力道收紧，掌心出现一排整整齐齐的月牙印。她一遍又一遍地警告自己，现在还不是消极的时候。“好。”

她咬牙道：“治，必须要治，无论多麻烦，多久，我都不会放弃！”

曹医生点头。“就知道你会是这个答案。”

“也不用太悲观，相信医生，也相信你奶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扔下这句话，他和几位医生一起离开了。江媛一直挺直的脊背弯曲了几分，她坐在长廊的椅子上，突然发出了小声的抽泣。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是无助到了极致。眼泪的开关被彻底打开，打湿了衣服，肩膀小幅度颤抖着。哭得痛彻心扉，像是天都要塌了。以前的她有多坚强，现在就有多脆弱。“媛媛。”

沈俊彦向她走近，半跪在地板上，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想哭就哭出来吧，总比一直憋在心里好得多，没关系，还有我在。”

江媛眼泪愈发汹涌。到最后，都有些缺氧了，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模样。秦君城匆匆赶到医院时，正好看到了这样的一幕。江媛依偎着沈俊彦，像是抓到了浮木，而男人自始至终都非常配合，很心疼地拍打她的后背。他的脚步突然停住了。同时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上前去打扰的理由。他转身离开，后来只在电话中了解了江媛奶奶的情况。这一哭就是两个多小时，就连声音都哑了，眼睛有些睁不开，血丝弥漫，周围红彤彤的。江媛唇色惨白，用力咬了一下才恢复些许血色。她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给了添了那么多的麻烦。”

沈俊彦用手指把她下巴上挂着的眼泪也擦干净，“哭累了就先回家吧，我送你。”

他声音温柔得让人下意识想要点头。回去的路上，江媛依旧控制不住想哭的冲动。进了家门，发现张静萍和江老爷子都在客厅里。江媛才不想被看了笑话，分分钟变得冷静。但红肿的眼眶毕竟还是骗不了人。“媛媛回来啦……天啊，我的宝贝孙女这是哭了多久，看看这眼睛，这脸色！”

张静萍夸张地跑过去，声音大的生怕别人听不到。“和爷爷奶奶说说，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这张虚伪的脸，真是令人作呕。江媛一个字都懒得说。却不想竟然给了她发挥的空间。“俊彦，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沈俊彦虽然不耐烦，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回了两个字：“没有。”

“那我知道了！媛媛，你这是因为不想和俊彦订婚才哭的吧！哎呦喂，真是可怜的孩子，老爷子，你也是，做什么非要……”“我貌似什么都没说吧。”

江媛烦躁地打断她，“想象力倒是丰富，怎么，你很希望我们不能成功订婚？”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沈家也是大家族了，如果自己嫁进去，她和她那个小肚鸡肠的女儿怕是要几天几夜睡不着。重要的是，成为沈俊彦的妻子后，就更有了对抗她们的资本和能力。“你这孩子，我也是为你好啊，媛媛，你如果不愿意就直接说出来，听到没？”

沈俊彦听得直皱眉。什么教养，什么好脾气，突然就都不想要了。他鲜见的动了气，看向一直坐在沙发上，没开过口的江老爷子。“江爷爷。”

沈俊彦冷声开口，暗自施压。“我和媛媛的感情非常好，我想，应该也没有人比我更喜欢她了。”

“但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如果被外人听到了，又该怎么想？”

沈俊彦一字一顿地反问道：“如果因为她言语上的纰漏，让沈家或是江家受到诟病，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沈俊彦条理清晰，毫不隐藏针对张静萍的意图。事实证明，还是有点作用的。江老爷子眯了眯眼睛，看向张静萍。后者哆嗦了一下，瞬间哑口无言，目光闪躲。和刚才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