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你高明！”

王志龙端酒杯跟王屠户敬酒，“我们最近让那小子气坏了。”

“你们啊，还有待提高。”

王屠户道。叔侄、父子正推杯换盏，谈天说地，突然听到外面路口电线杆大喇叭次次响起。“耶？村委会广播喇叭可是好久没响了，村长这是咋啦？”

接着大喇叭里传来村会计的声音。“喂、喂，鹅，这个这个，全体山河道村村民同志们请注意了啊！”

王志田嗤道：“这张会计，跟咱不一心，他说的话不用在意。”

原来村委会的张会计是张家人，颇不受王家人待见。村子里两大姓，自打有村子开始，就明争暗斗，一百多年了。一家子继续吃喝，可突然，王屠户大哥竖起耳朵听了一下，脸色大变，指着桌上盆里的鹅问：“弟弟，你这是鹅吧？”

王屠户点头：“是啊，怎么了？都快吃没了，突然想起这个？放心吃吧……”“你听！”

王屠户大哥指着天上，一脸严肃地说。满桌人便竖起耳朵听。“……这个，主要的症状可能有如下，呼吸急促，心跳加快，面红耳赤等等，接下来三天要是不就医，就有可能发展为呕吐、拉稀，然后就是死人了啊！这个这个，广大村民们如果有吃的，请马上到村委会旁的村医务所登记。”

广播的内容让一家子都愣了。“大哥，这说的是啥？”

王屠户茫然地问，“莫非有什么传染病？”

“屁的传染病，是鹅，鹅有毒！”

“谁说的？”

“你听！这么重要的事，广播可不会只说一遍。”

王屠户大哥道。果然，广播又开始了。广播：“山河道村民们请注意啊，咱村儿的张小虎家丢了一群鹅，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见。”

王屠户哈哈大笑，拍着肚皮道：“鹅在老子肚皮里，有本事来拿！”

“对，还可以问老爸你吃了几只！”

啪！王屠户给王志田一巴掌：“屁话，都吃进肚子，还怎么问怎么查？”

“哈哈，老爸你不知道有部电影吗？问六子到底吃了几碗粉，六子直接剖开肚子给他看！”

啪！“你个小王八犊子，想害死你老爹？”

广播：“……这个这个，张小虎说了，鹅不鹅的先不提，你就留下都无所谓，抓紧时间去医务室看病啊！他那个鹅喂的饲料里，有一种慢性毒药，对鹅没坏处，对人有坏处。打算等鹅出圈的时候，给喂解药，结果弄丢了。”

王家人听的目瞪口呆，浑身僵硬。一个个脸色发红，呼吸急促，都觉得自己要完了。王屠户想起之前的事，真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忍不住骂了句：“tmlgb！老子去弄死他！”

他腾地站起来，走到大门背后拿了根扁担，大步流星向村委会走去。家里人一看他动弹了，也赶紧争先恐后跑出去，不过却是向医务室跑。王家人是村里的首富，无比惜命，才不想钱还在呢，人没了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一大家子七八口人，老的小的浩浩荡荡，穿街过巷来到村委会门口。王屠户进了村委会广播站，一脚踹开门。他以为一家子都跟在自己身后，所以气势特别嚣张。自己一个人是打不过张小虎的，但一大家子呢，他张小虎怎么都得掂量掂量吧？今天王屠户就想知道，张小虎凭什么在鹅饲料里下毒，是想毒死他吗？张小虎正和会计有说有笑，看到他进来，顿时收敛笑容。“小虎，你到一边去，我来应付。”

“好咧三叔。”

原来这个张会计，论辈分是他本家三叔，也是目前老张家最有出息的一个。张小虎看到王屠户气势汹汹的样子，心里也很生气，但又不得不掩饰着，目光漠然地扫过他，视而不见。小松鼠蹲在张小虎脚边，正啃一颗核桃。看到王屠户，急忙吱吱叫着：“就是他的气味。”

张小虎弯腰摸摸它的小脑袋，低声道：“我知道了。”

王屠户看到张小虎，真是2眼冒火，又觉得头晕眼花，中毒似的。他怒指张小虎：“张小虎，你有病是吧？”

“我说老王，你这是咋说话呢？”

张会计忙打圆场，“小虎还是个孩子，懂啥？”

“还是个孩子？有他这样的孩子吗？站着比人高，躺着比人长，这叫孩子？”

“瞧你说的，那他再大，在长辈们眼里也都是娃娃。”

张会计笑嘻嘻，递给他一根烟。啪！王屠户一巴掌打掉那根烟：“老子不欠你这根烟，我找他算账。你凭啥在鹅饲料里下毒？”

张小虎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在鹅饲料里下毒，就是怕有人会偷啊！你没偷鹅，怕啥？”

“我……”王屠户语塞，这时突然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更是心虚。好在这时他儿子、侄子已经赶来，医务室地方小，先让老的小的看病吧。俩人跑来，人手一块石头，就是为给王屠户助威的。他们的想法，和王屠户几乎一样，就是要趁人多势众，收拾张小虎这家伙。“爸！”

“叔！”

俩人往王屠户身后一站，王屠户的腰杆顿时硬了，胆子也壮了，指着张小虎的鼻子。“张小虎，今天你给老子解释清楚。”

张小虎无语：“我跟你解释啥啊？现在急着找鹅呢。你偷我鹅了？”

“没有！”

王屠户梗着脖子，声音很大，心却很虚。“那不就是了！你没偷，就一边去凉快吧，我有事忙着呢。”

张小虎认真脸。“你！”

王屠户突然意识到，之前的言论似乎把自己逼入死角。我偷了吗？不能承认啊！承认了那不就是贼么？虽说我王家横行霸道在村里这些年，可从没有偷鸡摸狗呀，这名声可不好听。小偷的帽子一旦戴上，那就摘不下咯。“叔，你再帮我广播一下。要是鹅丢了也就算了，要是被人吃了就遭啦！卖药的跟我说，这药……”张小虎故弄玄虚，凑近张会计，小声说着什么。张会计的脸，唰一下就变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