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建仰着头，看向病床。床上，他媳妇儿虽然还是那样的姿势躺着，但眼睛已经睁开了，正眨眼呢。不但眨眼，还深吸口气，努力想要说话。“你、你哟……”宋婶只有说几个字的力气，可这已经足够让人惊喜。宋建哇地跳起来，像个孩子似的扑到老婆床边，抱着她的头，脸埋在其颈窝呜呜地哭。“媳妇儿啊，你可算醒过来了，我这钱就没白花啊！”

哭了一阵，宋建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着张小虎：“小伙子，你真的厉害，我服你了！”

宋淼也非常高兴，跟着爸爸一起向张小虎道谢。张小虎则捡起地上的药包，笑呵呵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都是应该的。大叔，这药拿去。婶子的病要慢慢调理，一天喝三道，十天一个疗程，先喝一个月。这期间，也要给她做理疗。”

“好咧，那我们这医院还要住不？”

“随你们，如果现下经济状况不允许的话，其实可以出院的。”

“好咧！”

大家开开心心，唯有刘晨，一直沉默不语。他躲在门旁，咬着手指甲盖想心事：“难不成，我真要给他跪下磕头？不，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用这样吧？我就给他笑，打个哈哈就过去了，反正是个乡巴佬……”说话间，张小虎安应酬好那父女俩，人家一家三口欢天喜地团聚，他便转头看着刘晨。“刘先生是吧？刚才好像某人说，如果我能治病，就给我跪下磕仨头，叫爷爷？”

张小虎慢条斯理地说。刘晨一囧，冷汗淋漓，看看宋淼。宋淼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眼睛瞟都没瞟他们一眼。实际上，宋淼心里有数，觉得刘晨说话必须算数，毕竟刚才对人家那么没礼貌。可站在她的立场上，又不好表明态度，刘晨可也是帮了她不少忙的。无奈，刘晨只好讪笑：“那啥，你喝水吗？怪辛苦的，我去帮你接点儿……”“喝。”

张小虎不客气地说。刘晨心头一喜，太好了，接受这个喝水的邀请，意味着对方打算和解了不是吗？他屁颠屁颠跑去，给张小虎接了一杯水，回来递给张小虎。张小虎大口喝下，杯子一放，双手环胸，大马金刀坐在椅子里：“磕头吧。”

“噶？”

刘晨吃惊地瞪大眼，委屈坏了。你不是已经喝水了吗？干嘛还要磕头？当然，这话他是不好说出口的。一时间，刘晨内心纠结无比。跪？跪下说明自己是男子汉！愿赌服输！不跪？不跪倒是保全了尊严，可宋淼咋看？思来想去，权衡利弊，他还是跪了下来。象征性地磕了三个头，心里把张小虎暗暗记住：“好小子，你给我等着，只要你一天还在绿水县，咱就没完！”

“还要叫我什么？”

张小虎道。“爷爷……”刘晨好像蚊子哼哼似的叫了一声。张小虎冷笑：“算你是个爷们儿，下次记住了，别老狗眼看人低。”

刘晨讪讪地不说话，爬起来和宋淼说了一声：“淼淼，我还有事，先走了。”

灰溜溜地拎着包离开。张小虎也告辞离开，父女俩千恩万谢，送他离开之后，请医生给宋婶检查身体，医生大呼奇迹。“奇迹，真是奇迹！居然能醒过来，哪怕是高位截瘫，也是奇迹！”

出院不提。张小虎这一天，算是浪费了，在城里转了一圈，开车回家。当晚，他接到宋建的手机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却是宋淼。“请问是张小虎吗？”

“我是啊！你是宋叔的女儿吧？”

“嗯对，我叫宋淼，今天的事太感激了。”

原来宋淼和父亲，把母亲接回家之后，才知道父亲情绪低落，走投无路跳河的事。“没事的，举手之劳。”

“嗯，这个礼拜天，想请你到家里来吃饭，不知你有没有空？”

宋淼道。“啊，礼拜天啊？我看一下……”宋淼还以为张小虎是在故意磨蹭，其实他真的在翻记事簿。别看如今他的身份是个农民，可每天日程繁忙。农田里的事，鹅苗们，现在还要记住侍弄人参，以及给张秀娟发工资。张小虎忙的脚不沾地，感觉极其充实。翻了一下，他很高兴地说：“好啊，我周末有时间的。”

“那好，我们到时候见！”

两方约定之后，张小虎便放下手机，跟老妈说了一声：“妈，晚饭别叫我啦，我困了，先睡了。”

倒头就睡。日头从偏西到坠落，月亮从东升到西沉，时间过的飞快。不知不觉，张小虎已经睡了十个小时。给宋婶治病，把他体力完全耗尽，路上开车，打瞌睡差点撞树上。自从得到社稷传承之后，张小虎还没这么累过。他沉沉地睡着，做了个梦。梦里，他泡在一个水池里，泡在里面仿若神仙。这水池仙雾飘渺，四周空气清甜，泡在里面，不冷不热，舒服极了。而现实中，他的身体四周，也有一阵阵的白雾飘渺而出。小松鼠原本是躺在房梁上，垂着大尾巴呼呼大睡。当张小虎身上冒起白雾的时候，它猛的抬起头，全身毛发直竖，好像被雷劈了一样。接着小鼻子嗅了嗅，嗖一下从房梁上蹿下来，直接跳到张小虎肚皮上。咚！张小虎坚实的腹肌好像弹簧板，把它弹起十几公分高。若不是他睡的太沉，肯定起来揍这小子一顿。小松鼠落到床上，悄悄爬到张小虎脑袋旁，使劲吸气。翌日清晨。张小虎八点钟睁开眼，张爸张妈早就料理过蔬菜装车的事，见他睡的熟，不忍心叫他。等他起床之后，张妈端了早饭在桌上，一大碗面条加咸菜。张小虎如风卷残云，稀里呼噜两大口吃完，碗筷朝天：“妈，还有吗？”

此刻，他的肚皮叽里咕噜直叫唤，恨不得把锅都吃了。张妈忙不迭继续给儿子煮面，还搁了几个鸡蛋。张小虎吃了一把挂面，5个荷包蛋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