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方奇，方建明的眼眶就红了起来，语气里是无尽的悲哀：“医生说这要看有没有奇迹了，有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爸，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什么意外，我也不想活了……”爷爷眼睛一瞪：“行了行了，你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方奇会成今天这个样子，你有最大的责任，是你教子无方，他沾染了你那些坏习惯才会变成今天这样，你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吧。”

“爸，可是方奇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啊，爸，你帮帮我，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给他看看，我不信我儿子会这么躺一辈子的，他一定会醒过来的，我还等着他结婚生子的那天呢。”

“爸，明茂公司没了，方奇他老妈也早就把他抛弃了，我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啊，他千万不能有事啊！”

方建明带着哭腔和绝望的声音在病房里响了起来。“你闭嘴，能不能安静一点！”

爷爷被他嚎得没了耐心，转头对方辑说道：“方辑，你医术好，过来看看，他们有没有得治。”

话音刚落，方建明一脸的不可置信：“爸，你在开什么玩笑？就这个贱种，靠他能治好我们？你就是不想帮我你直说就好了嘛，为什么要拿我们给他练手呢？他算哪根葱，他不配！”

“方建明！”

爷爷怒不可遏：“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才安心？他到底是你的侄儿，你能不能别再一口一句贱种贱种的叫？你这样对得起你那死去的大哥大嫂吗？方辑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了，你对他有这么大的意见？”

方建明把扭过去一边：“反正我用不着他给我治，他也休想碰我儿子一下！小子，你要是识趣，就赶紧离开这里，别在我面前碍手碍眼的！”

爷爷看到方辑脸色越来越难看，指着方建明大骂：“方建明！你真是无药可救了你！方辑的医术怎么样我比你清楚，只要他说你和方奇能救，就一定能救，你是不是想和你儿子一辈子躺在这医院的病床上，连吃喝拉撒都要人服侍？”

方建明不说话了，但他的表情还是不服气。方辑压抑着自己的愤怒，要不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他马上就能让方建明父子俩在地府下重逢。爷爷推了方辑一把：“小辑啊，你别跟你小叔一般计较，你快给他们看看，他们这样还有没有得治。”

方辑淡淡地看着方建明：“爷爷，他们这样严重的病情，没得治的。”

方建明不屑地嗤笑一声，“哼，我就说，这贱……这小子能治就怪了，爸，你赶紧把他赶出去吧！”

爷爷没搭理他，有些失望地向方辑确认：“真没得治？”

方辑没说话，面无表情。但是这一刻爷爷仿佛看透了什么：“小辑啊，你是我最疼爱的乖孙，无论你做了什么，爷爷都会一直把你当成最亲的人。但是你小叔也是我的亲人啊，他到底叫了我几十年的爸，我也不忍心让他这样一直下去。小辑，你能不能看在爷爷的份上，好好跟爷爷坦白一句，你小叔和方奇的病，是不是真没得治？”

他对方辑的医术有种莫名的自信，想想当初自己被方建明陷害，中毒就快要死了，方辑还不是一手把他从地府拉了回来，后面还把他的身体调理得比中毒前的精神状态还要好。方辑“神医”的这个名号，自己也从那些邻居朋友口中听过几嘴，知道自己乖孙的医术是一般医生都比不上的。方辑不太情愿地走过去，用望气观察了一下方建明父子，他能很清楚地感受到他们两人的身体变化。方建明腰椎受损导致脖子以下全身瘫痪，其中一些重要的神经也损坏断裂，一些骨头虽然经过这两个月的愈合，但还是恢复缓慢。而方奇，除了一些重要器官和骨头部位的重创，最为严重的，是他脑部神经严重损伤，这已经是伤及了基本，所以才成为植物人。但是他们父子俩的病情伤势，以方辑的医术来说，还是可以治的。“怎么样？是不是可以治？”

爷爷充满期待地问道。方辑点点头。爷爷一下子就开心地笑了起来：“好好，我就说你本事大着呢，这点病根本难不倒你。”

方建明冷笑一声，丝毫不当回事，“哼，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还有得治，简直是天方夜谭！”

“小辑，别管他，来，先给你堂弟治。”

方辑走到方奇的病床前，掀开他身上的被子，把他的病号服脱下来。方奇也就比方辑小个几个月岁，他的身体修长消瘦，比起方辑还有瘦几分，可能是长期躺在病床上的原因，他体内的血管在他白皙的皮肤下隐藏着，血液在缓缓流动。他眉眼间也和方辑有那么一两分相似之处。但和方辑不同的是，方辑的面相是偏清秀坚韧的，让人相信他无论做什么都能有一定的毅力和恒心去达成自己的目标。而方奇的面相却是蕴含着一丝狠戾，细看之下让人感觉不太舒服，不知道是否因为遗传了方建明的原因。方辑陆续把他身上插着的管子和各种贴片拔下来，心电图也随着他的扯下，从富有节奏感的声音转变成了一声悠长又悲哀的长鸣。“哎，贱种，你在干什么，你这是要谋杀我儿子，赶紧给我住手，快住手！”

方建明慌了，愤怒的大喊。爷爷明显也疑惑了起来：“小辑，你确定这样能行吗？”

“爷爷，请你相信我，我说能把他治好就一定能治好。”

"你放屁！你把我儿子的氧气管都拔掉了，你分明是想要他的命，你在公报私仇！方辑，你赶紧给我把他的氧气管插回去，不然我饶不了你！"“闭嘴！”

方辑丝毫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爷爷劝他：“建明啊，你还是听他的吧，我相信小辑，他不是会害你儿子命的人。”

方建明要崩溃了：“爸啊，你怎么也陪着他一起疯，他分明是想杀了方奇，你怎么就能放任他乱来呢！贱种，你赶紧停下来，把他的管子插回去，不然我就是做鬼都不放过你！”

“你太吵了！”

方辑对着他凌空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