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被欺负的时候就像个任性的孩子那样哭,去撒娇,而不是故作大人姿态,自以为是地想解决问题证明什么,结果问题越解决越糟糕,还给人落下口实……如果那样,情况会不会不太一样?应该不会,父亲还是会严肃却失望地教导她认清自己的身份,眼泪是软弱的象征,王室长公主应该学会自己解决问题,他这国王当得已经很憋屈了,别再给他添麻烦给家族丢面子,最后再怒其不争地骂一句“学学你的妹妹,她比你小了两岁,可什么都能处理好。”
所以还是因为她不够聪明,没有独立解决好问题的能力。更因为她生在克伦特家。生来就享受的荣华富贵,注定要用其他东西支付,维多利亚并非不懂这个道理。但生为克伦特家的孩子从不是她的选择,没人问她想不想要,而是默认怎么会不想要,那不是不知好歹吗?如果她不安的、恐惧的、渴求的,表现出来被外人知道了去,一定会被嘲讽是无病呻吟。好在还有爱娜能包容她的一切,让她随便撒娇,但自从爱娜的影卫毕业仪式后,维多利亚就再也没有在她面前流过泪。可如果她真有的选……如果能生在海勒家呢?卡尔一定不会和米娅说这些,米娅如果伤心的哭了,他肯定不会讲道理,只会心疼地抱她,问“是谁让我们家米娅哭了”,然后去给妹妹讨个说法。他一向偏爱家人,不管对错。不管对错……对维多利亚而言是多么奢侈,她经历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无力——自己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维多利亚望着床顶的帷幔,叹了口气。此间过后,她还是要回到纽伦,回到那个冰冷凉薄的家里去,继续在兄弟和父亲面前扮演乖乖女小太阳。可以预见的,她很快就会履行身为克伦特的义务,完成一场政治联姻,而她没有第二次任性的资本了。她不能一直赖在明斯特,她不属于这里。但这是个好地方,有海勒和沃尔登在,这里没人会欺负她,也没人能强迫她嫁给某个面都没见过的人。好像她只要一直躲在明斯特,就能躲避那样既定的未来。还是尽早回去吧。维多利亚悲哀地想到,她不想再给自己太多无谓的希望,免得不舍分别,孤身在纽伦眺望明斯特的方向。干脆利落一些,可能会更早清醒过来。不要再做不切实际的梦了。克伦特家是君,海勒家是臣,他要如何像对待米娅那样待她,遑论她的名声只会给他平添太多无谓的烦恼?也不要强求他和自己回纽伦去了,提都别提,留个善解人意的好印象,也留份念想。她不想让他和家人分开,他是很好的人,她想他开心点。而且他很辛苦,负担很重,她名为公主却无权无势,又给不了他什么,能让他少添一份堵也好。娜娜怎么还没回来,问她去哪她还说保密……坏娜娜,臭娜娜。我都要睡了,怎么还不回来抱我。又一个人上哪去,又要丢下我一个星期吗?不要喜欢你了!维多利亚赌气的想到。她翻了个身,抱紧被子,把脸深深埋进去,吸了两下鼻子。酸酸的。眼睛和鼻子都是。可爱的小脸埋在被子里,嗓音带着哭腔,瓮里瓮气地自己埋怨道:“臭娜娜,你的小主只能抱被子。”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想你了。”
但是话音刚落,就有人将她轻柔地拢进怀里,小心翼翼,宛如捧起脆弱的珍宝。即使隔着被子,她也嗅得到那熟悉的体香——是每晚都要闻着才能不做噩梦的味道。“抱歉小主,我回来晚了。”
爱娜心疼地抱着维多利亚,把她搂在胸口,却又温柔笑道,“但我回来了,小主就不想我了吗?”
“谁…谁想你了!你胡说……你听错啦!”
维多利亚顿时抓被子抓得更紧了,生怕爱娜把被子抽走看见自己羞红的脸。“可我刚才听见了,小主说我要再不回来——”“臭娜娜!坏娜娜,我才不想你,你下午不是说要放半天假吗?放你的假去吧!”
维多利亚红着脸捶打着爱娜的肩膀和后背,力度却软趴趴的,更像是小猫踩奶,语气也不像言辞那么强硬,仿佛粘了糖霜的团子,又软又糯,分明带着令人心疼的哭腔,却又让人想使坏欺负她。是和她撒娇呢。多口是心非的小可爱。维多利亚两只手松开了抓得皱巴巴的被子,红着眼眶,转而抓起爱娜胸前的衣服。仓促了些,力气也大了点,隔着衬衣拽歪了爱娜的束胸衣。搂着她的爱娜身体一僵,不敢动了。而肇事者浑然不觉,看不到影卫顿时羞红的清冷容颜。她还在小声抱怨:“你去哪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我、小主我……”“嗯?”
维多利亚慵懒地用鼻音反问,小脑袋餍足地在爱娜怀里蹭着,从很久以前开始,爱娜的怀抱就成了唯一心安的港湾。她满足地轻叹,鼻息洒在爱娜露出的锁骨,发现抱着自己的躯体又僵硬了几分。想起爱娜刚才的磕磕巴巴,迟迟不见回应,小脸终于迟疑地从她怀里出来,抬头看爱娜,有些疑惑:“很热吗,怎么耳朵都红了呢?”
维多利亚是仰视,而爱娜自然是俯视,视线不可避免地看到那宽松睡裙的领口,少女丰腴的无限春意在眼底绽放。她在爱娜面前,一向是如此毫不防备。影卫小姐咽了口唾沫,不自然的扭头移开目光,扼杀自己想多看两眼的淳朴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