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条领域【亡者】的那个暴君。上一任死眠之主的遗骨，当然是最隐秘的。对别人而言这或许是太大的冲击，但对卡尔来说，签下契约后只是会印证他长久的猜测是否准确，并可能让他接触到新一块遗骨。但眼下，犹豫和表情控制等等是非常必要的，他和伊莉雅的欺骗练习可不是白费功夫，只要卡尔不想，就没人能从他脸上和肢体细节捕捉到任何准确信息，而卡尔反倒可以利用这一点故意去误导对方。再说了，福多思·摩尔就算心思再怎么深沉，又如何想到他是把契约递给了现任死眠之主卡尔·海勒，而他来教会的根本动机就在于此呢？卡尔本波澜不惊的神情，表露出深思与些许的好奇，他左手做出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有节奏的轻点桌面，而右手指尖“下意识”地摩挲契约的纸面。不久后，卡尔抿了抿唇，控制灵能在契约末尾一笔一划签下自己的名字——卡尔·沃尔登·海勒。灵能构成的暗金色花体签名在契约上落下最后一笔，随后立刻绽放出亮金的光晕，并扩散到包裹了整张契约，下一瞬，契约消失不见。卡尔隐约能察觉到，自己意识之海能多了某种东西——像一把若隐若现的锁，一个制约。可以强行破锁，但他同样能预知到破锁后的危险。福多思·摩尔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一刻，之前的意味深长终于消失不见，看得出最后的试探也就此落下帷幕。卡尔·海勒勋爵，除非自求死路，否则他已不可能将教会最高的机密告知他人以撬动教会之本——现在，他脖子上的锁链已在教会手里。他是炼金教会忠诚的海勒队长，以及不久后的通灵师教官。这时卡尔还未意识到，某个如蛛网般纵横交错的谋划，在此刻补上了一块关键的拼图。“那么，契约生效，卡尔。”

福多思·摩尔首席站起身来，向卡尔郑重伸出手，“现在你就是明斯特教区的通灵师教官，从次月起你的各项待遇会再原基础上再加一级，其他事宜和细则我们之后再谈。”

卡尔握上首席有些苍老的手：“好的首席。”

“那接下来，让我们去见证新一批通灵师的‘诞生’吧，有你坐镇，我想这次我们的通灵师队伍终于要充裕起来了。上次城外的意外折损对我们教区是非常大的打击，我还挨了奎因主教好一顿骂。”

摩尔首席边说边走向门口，卡尔紧随其后，前后隔着半个身位，跟着首席一路离开办公室朝内廷中央走去。“奎因主教是……？我好像并不记得我们教区有哪位主教姓奎因。”

“噢，抱歉卡尔，我年纪大了，忘了和你介绍。”

摩尔首席回头歉意地对卡尔笑了笑：“他是纽伦教廷的通灵师主教，维德所有教区的通灵师教官的直属上级，现在也是你的上级了，以后你总有机会见到他的。”

卡尔点点头，想起之前和加里恩回城路上就听他说过——纽伦有一位通灵师主教，是教会有史以来最强悍的通灵师，而且可能会来明斯特视察情况。看来就是这位奎因主教了，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一直没有来明斯特。估计是忙吧，毕竟是在教廷，无论到哪都要牵动一大批人和事，而且不来也是好事，假如这位奎因主教和苏尔遗骨也有点关系的话，凭借加里恩对他的描述和摩尔首席言语中的忌惮，现在的卡尔并没有太大把握正面对上他，能不见最好。想到这，他又听首席叹息着说道：“上次远程会议奎因主教骂我的时候，也是特别关注了我们明斯特的最强通灵师。呵呵，卡尔，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几个月前我那么失礼地跑去你家招募你了吧？若是不能把你拉进教会，我和加里恩是真顶不住奎因首席的压力了。”

抱歉首席，都怪我的寒鸦军统帅、沉默执行官次席。我的执行官搞了你们，你们倒是直接找上我了。这就是所谓下属的烂摊子要让我这上司收拾？卡尔在心底笑了笑。“唉，一次性把教区的通灵师都赔进去，只有你的加入才能帮我们挽回一些，好在你同意了，也好在这段空档期里明斯特没有发生严重的亡灵事件。”

“我会尽力做好本职工作的，首席。”

卡尔平静说道，“只是我还不清楚，接下来我该怎么做才能提高预备役通灵师完成仪式的成功率。”

摩尔首席顿了顿，回头微笑道：“我真的很想说我知道，就像我能把教会圣典倒背如流那样全部告诉你，但很遗憾，卡尔——我既不是通灵师，以前仪式时也从没有你在旁边坐镇。这次对我们而言都是一次全新的尝试，一会你就凭直觉和你神秘的通灵术来做就好，只要是你认为对仪式成功有帮助的行为，你都可以大胆尝试。”

“我明白了。”

随后二人不再说话，只是前后穿越内廷办公区的长廊，路过自己办公室时，卡尔看到门开了一道缝——是伊芙听见了自己的脚步声，做贼似的鬼鬼祟祟露了半张脸从门缝偷看。见卡尔走过来，伊芙吐了吐小舌头，对他可爱地笑了一下。卡尔瞥了她一眼，不自觉地挑起嘴角：“回去吧，没你们的事。”

“耶~”伊芙小声欢呼了一下，随后从门缝里朝摩尔首席和卡尔夸张行了一礼，关上了门。越过办公室，依稀能听到里面伊芙在和莉莉安他们汇报好消息——不用出任务。这姑娘，总也长不大似的，比莉莉安还年长一岁却总是小孩性子。估计和我家米娅能合得来，当然是米娅不聊学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