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没有声音传来，初妤也没在意。她敢一声不吭地跟着初一笑来南山，就是有把握自己从南山回去的，多季远峰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算少。很快，防空洞近在眼前，一如记忆里那般黑洞洞的，像极了青面獠牙等着吃人的恶兽。初妤往后瑟缩了一下，小心地抓紧了初一笑的裙子一角，糯糯唤了她一声“姐”。和记忆里没差别的不耐烦，初一笑眼底的恶意满得似要溢出。“初妤，你不会胆子这么小吧？”

初妤眼圈一红，讷讷收回了手，摇头道：“没有害怕，姐，我们为什么来这里玩啊？”

声音有点抖，像是快要哭出来。她不知道初一笑有没有听出她这样的细节处理，但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季远峰显然是听出来了的。他蓦地攥紧了初妤的手，像一头外强中干的幼兽。“村里人都说这里危险，一笑姐，我们还是回去吧，天也快黑了。”

初一笑嗤笑一声，没客气地推了他一把。“我和小鱼儿要来玩，你自己跟上来的关我什么事儿，要回去就自己回去，别打扰我和小鱼儿，烦不烦啊你！”

初妤心里叹气，她还是想不通，她和初一笑得是多大的仇，才能让初一笑这么想坑她，甚至是坑死她。有些人的精神状态真的很堪忧。“姐，季远峰也没说错，天快黑了。”

她用另一只没被攥住的手抓着初一笑的手晃了晃。“所以，我们快点进去吧。”

初一笑哼笑，好像认自己得了什么胜利似的，挑衅看了一眼季远峰，扭头就往里走。季远峰站在原地，既不上前，也不肯松开初妤的手。“季远峰，我姐不会害我的，你先回去吧！”

初妤皱着眉头，手腕子一转，从他手里挣脱开，笑着和他挥挥手，跟在初一笑的身后没入防空洞的黑暗中。防空洞的存在在很多地方都不是什么秘密，特殊年代，这些长长的黑黢黢的山洞保护了许多人，而今却成了吃人的地方。洞口处零散地堆积着白骨，初一笑顺手拿了一根腿骨似的长骨头丢给她，咧着嘴笑。“我跟你说哦，这都是小孩的骨头！”

初妤配合地啊了一声，嘴角撇了撇。人骨个鬼，这些白骨来自病死的羊和牛，村里人怕病死的家畜会传染，就一股脑扔到这地方来。这也是为什么村里人不让孩子来这儿玩的缘故，这地方不知道藏着多少病菌呢！往前走了约莫几十米，洞口变成了一个光圈，将外边和洞里彻底分割成两个世界，而初一笑还在往里走。“我跟你说，防空洞那边可好玩了，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儿上，我可不带你来玩。”

初一笑走在前边，时不时说着，手里拎着一块白骨，不时敲敲打打的。防空洞不算多宽，骨头敲击在石面上，回音一圈一圈荡开。初妤尽职尽责扮演着害怕的人设，死拽着初一笑的裙子不肯松手，不时惊呼一两声，给足了面子。当洞口的光圈变成了光点，初一笑站住了。初妤借着微弱的光看了看周围，心中一叹，到底还是到了这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