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岚脸色一苦，叹了口气。“好孩子，你先进去陪着你姜妈妈，我带小鱼儿去找人看看，你姜妈妈问起来，就说我带小鱼儿去买东西了。”

下楼的一路上，宋岚的嘴就没闲着过。初妤一开始满怀愧疚，听到后边就有点百无聊赖了。外婆说的话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她听了两遍就能一字不落地重复下来。碍于长辈的权威，她不敢真的接话，就在心里一句一句地接着，整个人也跟着变得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的模样。傍晚，初乐行满头大汗地冲进病房时，初妤正坐在病床上和她妈分享同一碗鸡汤。季远峰则躺在床尾的空隙处，睡得香甜。见到初乐行，初妤笑得牙不见眼，企图萌混过关。“爸爸，你来啦~我等你好久啦！”

初乐行的胸口起伏不定，一只手纂成了拳头，松开又攥，攥了又松开。如此往复几次，才堪堪冷静下来，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看。“天都快黑了，你和小峰还没回去，我不得来接你们吗？行了，把小峰叫起来醒醒神，一会咱们就回去了。”

初妤不是看不出来，她爸有秋后算账的想法。奈何她没有逃避的机会，人小言轻是一回事，不能把季远峰留在医院过夜就是另一回事了。回去的路上，初乐行骑着从初喜乐那儿借来的自行车，初妤坐在前边的单杠上，无聊地晃动着脚丫子。季远峰坐在后座，死死抓着初乐行腰上的衣服，不敢松手。今夜的月光很好，洒在路上银亮亮的。风一吹，树影婆娑，平添了几分恐怖故事的氛围感。初乐行就是这个时候开口的。“初妤，我最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你给我说说，你咋想的带着季远峰来镇上看你妈？”

本来还以为逃过一劫的初妤闻言险些从自行车上掉下去。“嘿嘿，爸爸……”认错的话还没能熟练地说出口，初乐行的下一句话已经接上了。“你自己乱跑就算了，你还带着小峰，小峰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和你妈怎么跟他爸妈交代？”

“伯伯，我没事儿的，你别骂小鱼儿了。”

季远峰扯了扯初乐行的衣裳，小声说着，又被一阵夏末的风带走了。“初妤，你看看人家小峰多懂事！”

这话一分真心，九分敷衍。初妤有样学样，不走心地道歉认错，保证下次不犯。把季远峰送回了家，初乐行把初妤放到了后座上，自己推着车往家走，一改半路吓唬人的劲儿。“小鱼儿，爸爸今天凶了点，主要是爸爸太害怕了，你能明白吗？”

玩着手的初妤微微一怔，借着月光看着她爸似乎已经不算挺直的背，鼻子一酸，声音也跟着嗡嗡的。“我明白的，是我今天太胡来了，一定不会有下次了。”

说完，初妤一愣，想起还在医院的姜友英，心里哀嚎。“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出院呀？我今天听别的病房的人说，妈妈有小弟弟了，爸爸，妈妈到底有没有小弟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