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姜舟那双睿智的丹凤眼一动不动盯着他，心中不由感叹：这是他的儿子，少虞。姜舟能一眼认出儿子来，全看着那双与姜祈安相似的眸子。儿子女儿都随了他们娘，拥有一双潋滟的秋眸。“阿虞。”

手中烧火棍掉在地上，姜舟朝儿子奔去。第一次见这小子，他才只有那么点大。如今，却已经长成俊俏儿郎。姜少虞揉了揉眼，这才发现，眼前站着一个身形与他自己很像的男子。“阿虞，我是爹爹。”

姜舟眼眶一红。他已经弄坏了与女儿的关系，绝不能再把儿子丢了。哪知，姜少虞听到那个称呼后，白净的脸上闪过一抹异样。紧接着，他神色冷淡下来，退后一步，拉开距离。“您怕不是认错了，我与阿姐无父无母，这十里乡邻，无人不晓。”

若他没有抛弃阿姐，阿姐就不会受到那些伤害。那些细细密密地痛，再次传来。姜舟捂着胸口，怎么也没想到，好不容易寻来的儿女，一个两个都不要认他。“唰——”一声，姜少虞放下门帘，转身回到床上。他静静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看到这儿，姜周氏只想溜走。不等她站起来，身后传来一道威严声：“站住。”

姜舟脸色冰冷绕到姜周氏面前：“当年我走，给家里留了一笔银子。”

“后来我功成名就，朝廷发放了抚恤金，整整发了七年，足足一万两。”

“这些钱，去哪了？”

姜周氏心虚极了，头都不敢抬。幸好，她早就准备了说辞。“自自然是……自然是给安安和阿虞了，养两个孩子很费钱的。”

“何况，我自己还有两个孩子。”

“再说了，公爹瘫痪在床多年，这些也是需要银钱的。”

“够了！”

姜舟一脚踢起地上的烧火棍来，握在手中，又徒手掰成两半。“我来问你，自然是掌握了证据。问你，不过是看在大哥的份上，给你一个坦白从宽机会。”

姜舟不怪儿女不认他，毕竟，确实是他这个做爹的，从未尽过一天的责任。姜周氏看着地上那根烧火棍，眼神瑟缩了下。“那你忘了，当年一把大火，烧的家里什么都没了。置办新屋子不需要银子嘛，你那一双儿女吃穿用度哪样不需要钱！”

姜舟青筋暴起，此刻若是换个人站在他面前，早就揍一顿了。偏偏，站在眼前的是个女人。姜周氏正是认定了这点，越发猖狂起来。她扶着墙角站稳身子，一副你能耐我何模样。僵持之际，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那些钱，她分毫未出。”

姜虎拄着拐棍，站在门口。话落，似乎是急的，他连着咳嗽了好几声。姜舟见状，连忙上前。“爹，你没事吧？”

他行军打仗多年，会一些自救，能替人诊脉。姜虎摆摆手：“我没事。舟儿，你回来真好。这个毒妇，至从我行动不便后，她便欺辱娓娓和阿虞。”

“这房子，也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姜虎颤抖着伸手，指了房子一圈。姜周氏脸色讪讪，心虚的低头。姜虎手中拐棍狠狠往地上一丢：“我们姜家娶你进门，真是不幸。”

“从今天开始，到大郎回来，你把属于娓娓的银子还来，否则，我们去官府说道说道。”

姜舟：“大哥他……？”

“他在外面走镖，半年回来一次。”

姜虎想起大儿子，满眼心疼。“哦，对，你给你大哥休书一封，把家里的事情告诉他，叫他回来一趟。”

姜舟：“好。”

姜周氏这下慌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起来。“没法活了，要把人逼死了。”

姜周氏努力挤出两抹泪：“再怎么说，你那两个孩子这些年也是我拉扯大的，若是没有我，你能见到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