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文亮下午将直接从西石县中心返回东桥市，思月送申晴到县中心与他汇合。快乐无比的申晴像起早的小鸟，一路上叽叽喳喳，“妈妈，今早我在被窝好像听到了公鸡的叫声，这里真的有公鸡吗？”

思月拉着申晴的小手，“校长伯伯的家里有两只大公鸡，每天天色还没亮，它们就迫不及待开嗓子了。下次你过来我带你去和它们比赛，看谁的声音嘹亮，好不好？”

晴晴哈哈大笑，“不好，我才不和公鸡比赛，妈妈你逗我玩儿。”

思月也跟着笑起来，“昨晚睡得好吗？”

“睡得可好了，一睁眼就天亮了。哎，妈妈，我们出门的时候看到的大黄狗，是谁家的？”

“是李老师的一位学生的，大黄狗跟着他过来找李老师。对了，李老师的数学可厉害了，他今早给你讲解的题目，你理解了吗？”

晴晴不想谈作业的问题，“妈妈，我好歹是你的学生，我的理解能力你不知道吗？”

思月竖起了大拇指。

“妈妈，今天黄老师给我吃的野山果粉条，很好吃，你平时早餐就吃野山果粉条吗？”

“我有时吃粥、有时馒头包子，搭配着吃才营养均衡嘛。你要喝水吗？”

走在山路上，尘土比较大，喉咙容易干。

“不用，出发前你给了我野山果甫含着，现在我一点也不渴。”

思月再次交待晴晴：“那野山果记得也给奶奶尝尝，如果她喜欢，你就告诉我，我带回去给她，好吗？”

晴晴的眼睛亮了，“妈妈，下次你回东桥的时候，会来看我们吗？”

思月说：“当然会啦。”

晴晴把思月拉近自己的身边，“妈妈，我跟你说，紫瑶阿姨不喜欢吃零食，不能给她知道。”

思月不明所以：“为什么？”

晴晴继续道：“她把爸爸的薄荷糖、冰箱里的巧克力都清理掉了，说吃零食不好。”

思月解释：“吃糖分太多确实对身体不好。”

“不是这个原因，”晴晴撅起嘴巴，一脸不屑，“她要爸爸管理好自己的身材，否则穿衣服不好看。”

“吃糖主要是对身体不好，不好看只是次要的。”

思月进一步解释。

晴晴可惜道：“那这样我也不能吃糖了，学校要准备五一节的节目，我要上台表演。”

“小孩子吃糖容易蛀牙，嘴馋的时候多吃水果，又甜又健康。”

“我知道了，你说话越来越像奶奶了。”

思月可不想变成老妈子，她换话题“晴晴，你会唱什么歌？给我唱首歌吧。”

“好啊，上周音乐老师教了我们一首手语歌曲《感恩的心》，我唱给你听。”

申晴开始用纯净的童声演绎《感恩的心》，边唱边做手语，两只手像在起舞。思月听过这首歌，歌词很温暖，当她听到“感恩的心，感谢有你，伴我一生，让我有勇气做我自己，感恩的心，感谢命运，花开花落，我一样会珍惜”的时候，觉得这就是她自己的心声。

接下来申晴要求思月也唱一首歌，思月张嘴就是《让我们荡起双桨》，结果申晴一听高声说她也会，于是合唱起来……

漫长而寂静的山路，给歌声、给欢笑填满了，山路不再只是山路。

当申文亮与王校长来到饭店与思月汇合时，思月与晴晴正头挨着头在猜谜语。王校长一看这场面，马上联想到思月在学校的情况，他对申文亮说：“班上的孩子最喜欢跟林老师了，她好像有魔力一样把孩子吸引过去。”

申文亮也赞同，“前段时间晴晴一直吵着要我带她过来看林老师，她对林老师，比对我还要亲。”

思月还没开口，王校长又说：“上月林老师生日，有个孩子不知怎样知道了，回去跟家长说要送礼物给她，后来其他同学也知道了，自发把他们喜欢的东西送给林老师做礼物，那天她桌面堆满了小礼物，有弹弓、弹珠子、发夹、鸡蛋、花生，五花八门，我们看到都笑了。”

申晴好奇又激动，“妈妈，同学们送你的礼物都这么有趣，你能拿给我看看吗？”

思月讪讪道：“晴晴，孩子们送的礼物，我没有收，都还给他们了。那是他们为数不多的玩具，我不能要。”

申晴不解，“你不收他们不失望吗？”

思月看看校长，“我跟同学们说了，谢谢他们的好意，他们热爱学习、热爱学校、爱护家人，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说完看了看申先生，他正望着晴晴，似乎在想些什么。

校长和蔼笑了，“那天林老师反而请学生们吃零食呢，她把她的零食存货全部都拿出来，给学生上了一堂分享课。”

晴晴听到零食就条件反射，肚子大大叫了一声，大家听到都笑了起来，晴晴则懊恼地捂住了脸。

申文亮说：“都饿了，先点东西吃吧。”

他把菜单递给王校长，“王校长，上午能与县领导达成初步协议，您辛苦了，看看要吃点什么，不要客气。”

王校长连忙摆手，“申先生，您出钱又出力建学校，最大功劳是你，我哪来的辛苦？家里爱人还等着我回去呢，她身体不好，我得早点回去，就不吃了，你慢慢吃。”

申文亮听说过王校长的家里情况，况且校长为这事忙乎了两天，肯定也累了，他要回去就回去吧，于是申文亮也没客气挽留。

听他们的对话，思月知道事情的进展顺利。等申先生点完菜后，她试探着问：“申先生，还要做些什么才能真正把学校建起来？”

申先生给她续了杯水，说：“今天只是达成了口头协议，接下来要签署协议书、然后就交由公司的专业人员来操作了，反正后面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思月比较心急，“那，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新学校什么时候能落成？”

申先生回答：“尽全力赶吧，希望九月份开学的时候能够用上。”

思月轻轻拍手，“太好了。”

她主动拿起水壶给申文亮斟水，“申先生，谢谢您的善举！”

申文亮瞅她一眼，“你要跟我说这么见外的话吗？”

他的眼神像绽放的烟火，令思月的小心脏突然停了一拍，她低下头，微微笑了一下，默认他赢了。

“以后再说谢谢，你就要请我吃饭！”

他强调。

“好，下不为例。”

思月拿起水杯，面向申文亮：“我以水代酒，敬申先生一杯，这总可以了吧？”

申文亮只好跟着拿起水杯与她一碰，无可奈何道：“狡猾！”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吃过这顿饭，申文亮就带着晴晴回东桥了。千言万语，却不能诉说。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回到周五傍晚他和晴晴到来的那一刻，多看两眼久违了的他，那该多好。

申先生的车就放在饭店门口，再踏几步，他就要上车了。趁着他回头招呼晴晴上车的时候，思月叫住了他：“申先生，你还会回来处理这件事吗？”

申文亮站定，说：“当然，我已经安排了相关人员明天过来跟进，这里大把事情要做呢。如果一切顺利，我会很快再来签协议书。怎么，心急成这样子？”

思月在他的注视下傻笑着回答：“是啊，可盼望着你来……签协议呢。”

“放心，县领导也很支持，一定会全力推进建新校的，我也会很快回来的。”

“嗯。”

她重重点头。

晴晴抱着林老师不肯松手，思月劝了很久，答应有时间一定回东桥看她，晴晴才依依不舍地上车。

直到申先生的车消失在视野里，思月才往回走。他说会很快回来，不管他回来的原因是什么，只要他会回来，只要能见到他，那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