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阳光明媚。思月备好明天的课，又看了一会儿书，窝在宿舍大半天了，人不舒坦，便穿上运动鞋，戴上运动帽，到山上走走。学校后面的山路有条捷径，但比较陡峭，刚好今天想探险一下。

走到山腰感觉体力不支了，果断转回大路下山。前面不远处站着两人，其中一人背影看着特像申先生，连动作也像，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了，就是申先生！

仿佛注入了兴奋剂，思月走上前，“申先生，您怎么来了？”

申文亮一回头，看见思月惊喜的脸，他也喜出望外，“林老师，这么巧，今天陪……朋友过来看看。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张俊然，俊然，这是林老师。”

张俊然戴着太阳镜、棒球帽帽、休闲衣裤、样子看起来比申先生要年轻。他挥挥手打招呼，“林老师幸会！”

思月点头“张先生好，欢迎来到西石县！”

“林老师是本地人？”

张俊然问，看她衣着打扮不太像。

思月回答：“不是，我从东桥市来的。”

申文亮补充：“林老师年初过来西石支教的。”

张俊然肃然起敬：“来支教真令人敬佩！”

思月连忙说：“过奖了，不敢当。”

张俊然认真道：“我没过奖，首先这里气候条件不好，我一来到就觉得很干燥，嗓子不舒服。”

申文亮从口袋拿出一捧野山果，“那给你个机会亲身试试野山果的功效，慢慢咀嚼吞下。”

张俊然拿起几颗看了看，不放心问：“洗过了吗？”

申文亮白他一眼，“刚刚当你的面用我的水冲洗过了，水瓶还给一个小孩捡走了。这么快就忘了？”

经提示张俊然想起来了，缓缓放进嘴里。

思月微笑看着两人，直觉他们之间应该关系挺好的，说话、相处一点儿都不拘谨。申文亮对思月解释道：“明天到县里有事谈，今天提前过来探路。”

思月忙问：“我没打扰你们谈正事吧？”

申文亮回答：“怎么会？正事明天才去谈。”

思月舒心一笑，“那预祝明天马到功成！”

申文亮笑着点头表示接收到了。

张俊然发出感叹：“嗓子是舒服多了。”

“野山果是宝，村里的人平时都用它解渴。”

思月介绍。

张俊然朝思月问：“随便问问，林老师，你对野山果怎么看？”

思月看了一下申文亮，想从他表情里得到些线索，但申先生神色如常，她照实说：“野山果具有生津止渴，开胃消食、清嗓润喉的功效，当地人每家常备，它纯正天然，酸甜适中，如果开发得好，宣传到位，那不仅能满足消费者需求，还能提升当地经济，一举两得。”

“你怎么知道要开发野山果的？”

张俊然好奇。

思月如实说：“听校长他们谈话说的。”

“八字还没一撇，消息就传得这么快了。”

思月窘了，不知他什么态度，听他意思好像不满意。她看向申先生，眼神在寻找帮助。

申文亮说：“消息怎么传不重要，实地环境你都看到了，绝对天然，收集起来问题也不大，就看你怎么开发了。”

张俊然斟酌半晌后，才说：“要开发可以，但车间现成的生产线不合适，需要重新购置设备，技术人员的问题也要解决。”

申文亮给他出主意：“你的设备连出口红酒的标准都能达到，硬件应该不会有问题；至于技术人员也好解决，高薪请过来便是。”

张俊然说：“哥，这些都不是问题。”

他停住了，在思考怎么说。

申文亮放了几颗野山果进嘴里咀嚼着，耐心等他说下去。

“我是做红酒的，野山果是能泡酒，但与红酒不搭呀，就算做成了饮料，价钱怎么定？还有制成果脯，能卖多少钱？”

这才是张俊然真正关心的事情。

申文亮说：“跟山区做生意，确实赚不了多少钱。”

张俊然为难：“哥，我投入了，当然得要回报才行。”

“从长计议吧，明天先听县里怎么说，可以给到什么条件，我们回去再研究一下是否可行。”

申文亮缓缓道。

“那当然。”

思月直觉开发野山果这条路走得不会顺畅。张俊然在商言商，他的要求无可厚非。可与山区做生意，一开始就要盈利，似乎也不现实。

申先生一片赤诚，为西石县牵桥搭线，可结果不一定能尽如人意。

申文亮又掏出一把野山果，递过去给张俊然，“就算生意做不成，也可以尽情尝尝，西石县对客人从不小气。”

张俊然摆手：“不了，我怕酸。”

“不吃可惜了啊，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

申文亮递给思月，“林老师，要不要？”

思月双手接住，“谢谢申先生。”

放了一捧在嘴里，“真甜！”

张俊然看着两人，不确定地问道：“真有那么好吃吗？”

申文亮不看他，“你想吃也没有了。”

“嘿，你这人真小气。”

张俊然也不管他，故意慢半步等思月走上来，与她并肩，“林老师，平时忙吗？每周都会回东桥吗？”

思月往旁边移开一小步，礼貌回他：“还好，就是日常的教学工作，不会很忙。西石距离东桥路程远，我平时不常回去。”

“会惦记家人吗？”

“嗯，会啊。”

思月不自觉看了看单独走在前面的申先生。

“林老师是师范生？”

“是的。”

张俊然兴致很高，“教师这职业不错，我周围的朋友挑女朋友的标准首选教师，以后教育孩子、上学问题不用操心了，所以林老师，你很抢手的知不知道。”

还可以这样啊，思月脸皮薄，不知该怎样回应。

申文亮说：“俊然，你交的那些都是什么朋友？别跟着学坏了。”

张俊然辩解道：“怎么学坏，我要让林老师知道自己很有市场的！”

。

“还市场？把林老师当物品买卖了？”

申文亮就要捉弄一下他。

“哥，别上纲上线了，我就一普通商人，口才不及你。”

他主动求和，接着又对思月说：“对不起，林老师，我意思是你很有价值的。”

“没关系。”

思月知道他们之间就是在开玩笑，有什么好介意的。

张俊然的话题还在思月身上，“林老师支教多久？”

“两年。”

“哦，这里条件艰苦，两年不容易啊。”

思月回答：“还好，学校很照顾我，一切还好。”

“两年后回去东桥吗？还是继续留这里？”

思月随口说：“应该会回东桥吧。”

“家人朋友都在东桥？”

“是。”

张俊然还想开口，申文亮转过头来打断他：“俊然，你怎么像查户口啊？”

“哥，我明明陪林老师聊天，怎么变成查户口了？你耳朵有问题。”

申文亮说：“你过来，有事问你。”

张俊然不情愿走上前，“说吧。”

“国外吃面包喜欢涂些果酱，如果把野山果也做成果酱，用来拌面、涂抹面包，你怎么看？”

张俊然直想喊救命，“哥，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明天先听县里怎么说，可以给到什么条件，然后再研究是否可行，还没到考虑产品的时候。”

“那……行吧。”

申文亮两手插裤袋，姿态潇洒，又问：“俊然，你是第一次来西石吧？感觉怎么样？”

“这里原始、淳朴，说实话如果不是你引领，我恐怕不会来这里。”

申文亮接着说：“那以后多来就对了。”

思月跟在他们两步之后，他们的对话一字不差听进去了，她钦佩地望着申先生的背影，不禁想到要把一件事做成真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