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四周阴兽突然发狂,时迟殇先是一怔,而后反倒是心生喜意,那灰烬看似来的诡异,应该是有人想要引诱阴兽攻击自己,却不想弄巧成拙,让那群阴兽自相残杀起来,反而给了他逃生的机会。心念转动,时迟殇所化火龙加速腾冲,看似直直一线,实则运转时空二法不断腾挪瞬移,精准地捕捉到每一丝空隙,总能巧之又巧地躲过阴兽们的封锁。不过片刻功夫,时迟殇已经冲至九万里高空,周围阴兽数量明显锐减不少,而且更多的阴兽都在争抢那些灰烬,仅有数百头飞禽阴兽紧追着他不放。与此同时,那幕后之人也终于不再隐藏行踪。眼见着时迟殇就要冲入十万里,极遥远处突然一道火光燃起,竟是一道火焰剑气凭空掠出,横跨近六十万里,燃灭了途中无数阴兽,威势不减分毫,排山倒海般对着时迟殇碾压而去。虽然远远望去那剑气仍是细长的剑形,但是时迟殇身处剑气之前,却觉热焰扑面,好像对方那人直接砸了一座正在爆发的火山过来,无穷无尽的炽热火焰冲涌爆燃,却在对方操控下被束缚在这数百丈宽度内,炽焰来回涌动,燃烧着前方的所有存在。“半步冥尊!”
感知到那剑气内所蕴含的威能,时迟殇只觉得全身热流涌动,那是身处绝境的决死爆发,毫无胆怯与犹豫,时迟殇的心神完全被不甘与战意所充斥。或是少有的心绪激荡,一身魂力也渐呈暴烈之势,体内帝炎、寒漓、太虚三具分身的力量源源不绝灌入本体,命丹内一座座大道阵纹剧烈运转,一门门大道不停歇地加持自身。同时,时迟殇的魂识沟通着左腕的太虚养龙环,疯狂抽取着其中两百余万冥师的力量。十数种力量浩浩荡荡涌入身躯,时迟殇却无半分不适,唯一之法贯穿魂体内外,所有的力量都被统一归拢,并最终聚于冥河剑刃,迎着那无尽火潮一剑挥出。三道分身,十四种权柄加持,借御有两百余万冥师力量,时迟殇此刻一身魂力早已攀升至冥皇层次,挥剑斩出之瞬,他那本质高于一切鬼冥二道之上的魂道威压亦是悍然爆发。唯一之道,我为唯一!无形魂威似是不存实体,却犹如风暴般平地掀起,顷刻间淹没身前十万余丈,所及之处,鬼界本源诞生的鬼气竟是快速消融,被那魂威裹挟,进一步助长着“风暴”威势,于天地间愈演愈烈,宛若气吞山河,迎向那袭来剑气。遥遥望去,火焰剑气纵横六十万里,左右“剑锋”处的焰光燃灭万物,宽度亦有十数里之巨,冲袭而过,将沿途十余万阴兽尽数焚灭,大地也难以承受高空中剑气威能,土石先融化再蒸腾,生生被“烤”出了一条十余里宽上千丈深的沟壑。那火焰剑气本是气势汹汹而来,然则当触及时迟殇的魂威风暴之瞬,自剑尖开始,原本暴烈且充满恶煞的赤色火焰居然开始逐渐褪色,原本连空间都能燃灭的热量也在快速降低,点点火烬四散飘散。不过数个呼吸时间,那宛如一头火焰真龙般的巨型剑气,体积竟是缩水到了原先的七八成。这便是唯一之道的真正核心,若是弱于自己的大道法则,都会被强行剥离,而如果强于自己的,哪怕不能够将之完整剥离,也会被削弱一定的程度。也算是幸运,那火焰剑气并非真正的半步冥尊所发,否则的话,哪怕时迟殇燃烧真灵,恐怕也至多削弱一成左右,远无法达到现如今这削弱至七八成的效果。不过纵使削弱到了七八成,那火焰剑气仍是声势浩烈,纯之又纯的火焰力量融汇其中,令得袭来之际宛似一片火焰山脉当空横压。锵!刚刚一唯一之道削弱剑气攻势,时迟殇蓄势多时的一剑也终于斩出。十余种大道,三大分身加上本体的魂力,及两百余万冥师的力量,最终被时迟殇凝聚为一剑,剑劲凌冽,直击长空,循着窥探到的最弱缝隙,苍灰色的剑劲瞬闪千丈,一击切入那丝缝隙,使得整道火焰剑气轰然膨胀,好似要被从内部瓦解一般。可惜,那火焰剑气仅仅往外膨胀了少许,便迅速恢复如初,虽然被时迟殇剑劲抵消了部分威能,仍然挟着那焚天灭地之势,对准不足百丈的时迟殇轰然冲去。而在斩出了那一剑后,时迟殇的气息也是骤然衰弱下去,连人形只能够勉强维持,魂体暗淡无光,惨兮兮地飘浮在半空,与前方那条横贯数十万里的剑气相比,简直犹如风中烛火一样可怜微弱,根本没有余力逃遁出去。只是身处在这般境地,时迟殇却是毫无忧色,心中反而充实感十足。电光火石间,时迟殇身后忽地现出一道人影,而后他就觉双肩腋下被一双手托住,浮光掠影一般往后掠去。救走他的正是当日收服的刑事堂“猎犬”风怒,此人精通追猎,遁术自然也颇为了得。尤其转修魂道以后,风怒一身根基愈加浑厚,遁速较之以往也增长三倍有余,此刻带着时迟殇纵身远遁,速度之快,那火焰剑气竟是追之不及,双方足足追逃了近刻钟时间,战线拉开了四十万里,那道剑气才终于力竭,并缓缓散去。示意风怒停下,时迟殇凝望着大地上那连绵百万里的剑痕,神色感慨,轻叹道:“倾尽全力的一剑,也阻不得半步冥尊的一击,不能太自满呐!”
听见时迟殇的呢喃,风怒眼角微抽,讪笑道:“主上神威,对方不过仗着秘器罢了,若是真有半步冥尊实力,哪会只有一剑,估计早已追杀过来了。”
时迟殇也知晓这点,刚刚出手之人应该实力不及冥尊,那一击也是某种封印有半步冥尊一击的秘器,不然哪怕有风怒作为后手,自己也决计逃脱不得。刚刚倾尽全力的一剑,时迟殇体内情况极为糟糕,本体连同三道分身的魂力都接近枯竭,命丹内十余座大道阵纹或是光芒暗淡或是道纹错乱,完全就是一塌糊涂。“先找个地方疗伤吧!”
时迟殇剑眉紧皱,“你记住对方气息了没?”
“记住了!”
风怒咧咧嘴,展示出一枚印有三只犬头的戒指,“主上放心,日后若是再遇到对方,我定然能认出来。”
“那就好!”
冷笑一声,时迟殇眼神深邃,“这事儿,没完!”
*——*——*“居然失手了?”
距离时迟殇那儿足足百万里外的一座山丘上,一名身披红色斗篷的年轻男子阴着脸,将手中冥符燃烧后的灰烬散去:“我观那小辈不过冥王巅峰,竟能逃过这半步冥尊的一击,莫非是隐藏了修为?”
这年轻男子似乎精神有点不正常,一段话反复念叨了几遍,眼中恶意也愈加浓烈,正打算动身去追,忽然神色一凛,猛然恢复为一脸冷漠,扭头看向身后。此人所立山丘正处于阴兽潮之中,不过不知为何,周围的阴兽似乎都看不到他,奔至此处时都会下意识地绕开山丘。就在这人回头时候,后方阴兽潮中忽然步出一名同样穿有红色斗篷的男子,两人看样貌似是亲族兄弟,只是这刚刚现身之人看着要年长几分。“烈鹿,你发什么疯?”
年长那人刚刚现身,已经脸色不悦地瞪视过去,“我们暗中催动阴兽潮之事极为隐秘,只要用阴香引导阴兽的行动就可以了,你为什么要突然祭出阴火剑符?要是暴露了身份怎么办?”
嘴角一咧,那名为烈鹿的年轻男子轻笑道:“不过是看见一群活蹦乱跳的蚂蚱,不想让他们安全逃离罢了。”
“是刚刚那群人?”
年长男子神色凝然,“我看他们车队的旗帜,应该是都雷商会的人,都雷轮转阵玄妙非凡,应该能抵御兽潮……你还用了破阵符?!”
瞧见对方脸色更加阴沉,烈鹿嘿嘿一笑,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不过是一张逆阵七乱符罢了,我手头还有好几张呢!”
“谁与你说这些了?”
年长男子气的不轻,只是他也知晓自己这位弟弟精神有点问题,沉默半晌,摆手道,“算了,反正你用了阴火剑符,也不会有活口,这事儿也不惧暴露。”
烈鹿张了张嘴,本想说对方逃脱了,只是不知为何,他眼神数次变幻,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此事。转头看向正在远去的阴兽潮,年长男子眼含得意,冷笑道:“这次引导阴兽潮很成功,紫雷城已经被毁了,估计冥雷国的军队也得到消息再赶过来了,走吧,跟其他人会合,我们准备一下,要去参加那雷池典了。”
“雷池典?”
烈鹿目光一闪,狞笑道,“没了这座雷池,恐怕冥雷国的衰亡也就是这百年了,届时这圣唐东南,还有哪国国力能强过我烈山!”
年长男子神色赞同地轻轻颔首:“冥雷国王室绝对想不到,我国百余年的打探,早已探知了雷池核心所在,只需毁了核心,雷池至多三十年就将消散,没了雷池,我看冥雷国还有什么底气来对抗我们烈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