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人说这种话。看他微微感动的神色。赵灵筱趁热打铁:“曾经是你呵护我,现在换我呵护你,等一切尘埃落地的那天,我们就抱团取暖,一家三口,相互呵护,好不好呀?”
顾泽飞鼻尖酸涩,忽然觉得这个曾经作天作地的人,莫名懂事,更是让他这些天孤寂的心脏得到慰藉。他单手抱紧赵灵筱的腰肢,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语气比刚刚更温柔了些:“好,我也期待那一天。”
......苏瑾双手握着方向盘,城市车来车往,她目光涣散,没有焦虑,没有悲戚,望着红绿灯的倒计时,早高峰喧闹的马路上,独自一人坐在车内的她,像个被世界丢弃的破碎娃娃。可三十二岁的人,怎么能是娃娃呢?顶多是一块破布。她确实没有赵灵筱的本事,能完美勾住男人的心,懂得欲擒故纵,懂得利用男人的自尊心和保护欲,甚至是征服欲......她以为真诚相待,经济独立,相互依靠,涓涓细流般过下去,他们就能好好的.但。但是.......但事实不是这样。头婚的时候自己太早生孩子,不得不做家庭主妇的时候,王晨觉得她没工作,回家就当甩手掌柜,这也算了,还经常嫌她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后来遇见顾泽飞,他温柔体贴,会尊重她的意见,会照顾她的感受。她不想重蹈覆辙,把经营家庭的重担全部放在顾泽飞身上,更何况她是二婚,还带着孩子,所以她更要努力工作。他们的家庭一直很和谐,没有吵闹,更没有嘶声力竭过,都是一家子的欢声笑语,她以为这就是细水长流的幸福生活。不曾想在顾泽飞那里,是平淡寡味的无趣婚姻。或许真的是她太差劲了,才会接连两次婚姻都以失败告终。自我质疑和自我否定再次出现的时候,苏瑾有种信念崩塌的感觉,痛苦宛若海啸,将她卷入海底,窒息感让整个肺部撕裂。眼圈忽然控制不住,有些泛红,苏瑾仰头将泪水忍回去。还以为自己释怀了呢,可到头来,最先释怀的人,还是他顾泽飞。罢了。没关系。随风去吧。苏瑾停好车子,拉手刹的时候觉得全身疲软,用不上力,可她又不想用两只手,倔强的用一只手拉,可一只手就是不行。手臂像是被抽走骨髓和神经,完全使不上力气。她弄半天无果,最后单手捂住脸,肩膀控制不住颤抖,泪水从指缝溢出,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好想父亲。那个小时候可以将她举上肩膀的人,那个小时候可以牵着她和母亲一块散步的人,那个小时候可以逗母亲开心的人。倘若爸爸没有出意外,倘若十二岁那年,她没有失去父亲,母亲也没有失去丈夫,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苏仝太小,对于爸爸没有记忆。可她有,她记得父亲的所有。母亲从未想过改嫁,可生活和流言蜚语让她成为淤泥里的女人,倘若父亲还在,母亲如今,肯定还是那个被养在蜜里面的女人。而自己呢,应该可以成为有保护伞的大孩子吧,父亲肯定会严格挑选她的女婿,会层层把关。而不会放任自己,因为想给母亲减压,草率地跟王晨结婚。可终究是父亲不在了。她的保护伞,消失在十二岁那年。......顾泽飞将赵灵筱送到公司楼下,目送她进了写字楼大厦,正准备驱车离开时,目光忽然看见熟悉的车牌号。苏瑾用纸巾擦去泪水,心中不停地默念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泪水像是开了闸,内心越是安慰自己,泪水越是止不住,她颤抖着肩膀,将脑袋埋在方向盘,忍了又忍终于压下去情绪。深呼吸抬起脑袋,双手往后撩起散落的头发,伸手将后视镜掰过来,倔强的眼神开始补妆。顾泽飞心脏一抽,他很少见苏瑾哭成这样,放在方向盘的手不由得收紧,他很想下车,过去看看她。她是在为自己伤心吗?虽然说好要放下,但看着苏瑾落泪,他内心也悲痛,毕竟他内心深处,永远有苏瑾的位置。他爱苏瑾的坚韧。可失去她,也是因为那份坚韧和倔强。因为不管自己怎么哀求,苏瑾就是不愿给他机会,更不愿回头看看他。看见苏瑾落泪的画面,顾泽飞心疼之余,又有些暗喜,苏瑾看见自己和赵灵筱在一起,原来还是会伤心难过的。她其实,还在乎自己的,对吗?苏瑾稍微收拾了一下,确定没有任何哭过的痕迹,才下车往公司大楼走,顾泽飞看着她的背影,目光逐渐幽深。苏瑾到公司就开始跟小组成员安排好分工,定好要求,截止时间等等。在工位上认真画稿的她,跟车上落泪的她,判若两人,谁也不知道她哭过伤心过。苏瑾向来是个藏得住心事的人,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痛苦是没法比较的,大家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都过得不容易。苏瑾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从来都不会轻易表现自己的脆弱和情绪。到了公司,她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认真工作。龚欣雅昨天说了要辞退赵灵筱,可今天她居然还在这?看见人的时候,龚欣雅哑然失笑,走到赵灵筱身旁,高冷地敲了敲她的桌子,“我昨天不是让你收拾东西走人吗?”
赵灵筱倒也不慌,笑吟吟地看着主管:“员工辞退是需要总经理审批的,我跟方总谈过了,他说可以继续留下。”
龚欣雅皱紧眉头,语调没有变化,却比刚刚狠厉了不少,“方总?”
“嗯!”
赵灵筱嘴角得意,“不信的话,您可以亲自去问他。”
龚欣雅充斥着戾气的眸光,凝视了她两秒,转身迈着步子,去了总经理办公室。没有敲门,直接进去。“方总!赵灵筱是你点名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