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晏川的名字的时候,苏瑾轻轻翻了个身,盯着三个字看了一会才回复。“还没。”
“睡不着吗?”
“嗯。”
苏瑾回复,“你怎么还没睡?”
“担心你。”
苏瑾心脏猛地颤栗一下,晏川看似野痞轻狂,实际相处下来,比她想象中细心温柔。他是真心喜欢自己。可自己,拿什么喜欢他,拿什么接受他的喜欢呢?望着‘担心你’三个字,苏瑾心脏陷落,这几天都是他陪着自己,从龚欣雅失踪那一晚开始,都是他。赵灵筱流产后的基因检测,也是他找人帮的忙,倘若那时晏川不在,看着满地的血迹,即使清楚自己什么都没做,可孤立无援的时候,难免不会乱了阵脚。说起来,还好晏川在。龚欣雅的意外,猝不及防,也是他陪着自己,这会还担心她睡不着。正想着,晏川那边再次发来消息。“害怕吗?”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猛地戳进她的心脏,五脏六腑的血液都开始温热起来。“有点。”
不害怕是假的,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可意外之所以被称作意外,就是因为它无法预料,不过须臾片刻,上一秒还在医院见过的人,下一秒就躺在冰冷的停尸房。而且这次的事情,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至少同城讨论度非常高,加上龚欣雅的身份特殊。不婚主义者,有钱,骤然死亡。还是因为比她小十几岁的男生,才引发了之后的悲剧。随便一个标签,都能成为网友和营销媒体的讨论噱头。现在网上的讨论,说什么的都有,说她活该的人更是不在少数,人都去世了,还要承受无端的质疑与谩骂,苏瑾单单想起这些,就浑身鸡皮疙瘩。“要不要打个电话,说会话或许好些。”
晏川说。苏瑾心头一暖,她能感受到,晏川对她的用心程度,她扯了扯被子,整个人缩进被窝,心情复杂:“不用,安安睡着了,一会吵到他。”
晏川独自一人坐在客厅,手指夹着烟,寂静的公寓内,他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看着苏瑾发来的消息,他单手打字,快速回复。“明天上班我接你一起。”
他用的陈述句,不想给苏瑾拒绝的机会。可苏瑾却说:“不用,我知道你不顺路,没关系的。”
“你老是拒绝我。”
窗外晚风吹过,苏瑾望着屏幕上的字,有些出神,是啊,自己明明老是拒绝他,为什么他还是那么固执,非要围着自己这个人的转呢?晏川的条件很好,长得高,五官精致好看,颜值上佳,经济条件更不用说了。不知道为什么?苏瑾莫名心疼,看着他发出的那几个字,心中居然生出几丝愧疚,明明之前拒绝他的时候,她都可以理直气壮,毫不留情。可如今不知道是怎么了。看到晏川说自己总是拒绝他,心头居然也会莫名其妙地的抽疼一下,或许是心疼晏川真心付出,却得不到好的回应;或许是心疼他真心喜欢,却遇到她这样婚姻不堪的人,或许是.......又或许是什么呢?她也不知道,只是看见那几个落寞的文字消息时,她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看明明拒绝别人,是自己的权利,是自己的自由,可如今再说出这样的话,却也会不受控制地难受心颤。晏川确实帮过自己太多,从安安生病开始,他好像一直在自己身边。想到这些,苏瑾心中愧疚的嫩芽,开始疯狂生长,蔓延至整棵心脏,于是转圜之间,发了一句:“明天中午一块吃饭吧,我请你。”
晏川夹着烟的手一颤,坐起身子,嘴角微抿,立马回了个:“好。”
......半夜,苏瑾猛然惊醒。梦中她看见赵灵筱死死掐住她的脖子,要自己偿命,顾泽飞还站在赵灵筱身后,手里拿着刀,似笑非笑的看着看着她,嘴角上扬的弧度诡异至极。她大口大口喘着气,额间全是冷汗,望着天花板,意识到是梦之后,才深深呼了一口气。缓过来之后,看向身旁的孩子,还在乖乖的睡觉,她惊恐的心脏才恢复了不少。口渴的厉害,苏瑾穿上外套,小心翼翼起身,准备去客厅倒点水喝。走出门才想起不在自己家,这里是席屿州的别墅,好在客厅亮着一盏小灯,她看见饮水机的位置,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突然,不远处书房的门忽然打开。席屿州听到声响,走了出来。苏瑾拿着一次性水杯,目光交汇,四目相对,她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吵到你了,我起来接杯水喝。”
席屿州觉得苏瑾实在太客气了,笑了笑说,“没事,是我安排不周,忘记叫保姆在你们房间准备水。”
苏瑾看了看时间,都凌晨四点了,望着从书房出来的人,“你这是,还没睡吗?”
“有点事务没处理完。”
“哦,这样。”
苏瑾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将水杯里的半杯水一饮而尽,准备打声招呼就回去睡觉。没想到席屿州朝她走了过来,在她身边拿了个玻璃杯,也接了一杯水,水流和玻璃杯碰撞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格外明显。苏瑾握紧水杯,单手环在行胸前,裹紧大衣。不知道是因为席屿州曾经是她甲方的原因,还是他本人的气场就是如此,苏瑾总觉得,跟他单独但在一块,有种莫名其妙压迫感。有孩子在的时候还好,单独的话,就有种这人走到哪里,气压就往哪里移动的感觉。寂静的深夜,这种低气压更加明显了。男人似乎感受到了苏瑾的不自在,目光望向苏瑾:“苏小姐是不是还当我是合作甲方?”
苏瑾心里咯噔一声,他怎么猜到的?“额,还好,但我们初次认识,确实是因为合作,所以老想着你是我们公司的甲方客户。”
苏瑾握着手里的空杯子,为了避免尴尬,喝完了也没有放下。“但合作已经结束了,不是吗?我现在认识你,只是因为我是梓幼的爸爸,你是安安的妈妈。”
他看着她,“希望你不要有压力。”
苏瑾扬起浅笑:“嗯,我明白。”
“上次提议的事情,你怎么考虑?”
他放下杯子,挺拔的身姿往后轻靠,单手撑在干净的餐厅岛台上,身上的西装因为没有休息,还未褪去,整个人看上去风姿绰约,儒雅斯文却又格外疏离,从他的眼神中,总能感觉到一股普通人没有的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