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陶泊凛暴打的金隅，宋柯染红的眼眶微颤。这一刻，她甚至要产生一种眼前的男人曾经也爱过她的错觉。然而，也只是错觉。“陶总！您别再打了！”

而一旁的女人也看不下去了，连忙站出来阻止陶泊凛。陶泊凛眼里的血丝已经逐渐弥漫。他看起来就像地狱而来的阎罗一般，吓得女人也不敢抬头，只能讨好地低声道，“这里到处都是摄像，我帮您报警好吗？”

陶泊凛呼吸沉重。刚才的那几拳，他用尽全力，把心里的揪疼和暴怒全部发泄而出。“走。”

他没有回应女人的话，只是抓住宋柯的手腕，带着宋柯离开餐厅。宋柯麻木地任由他一路将她拉到停车场，又被他塞进了副驾驶。“穿上。”

陶泊凛将身上的西装外套甩到宋柯的身上。“不用了。”

宋柯把他的西装外套推了回去。可浓密的羽睫却是轻轻地煽动着，肩头的抖动也没能停止。陶泊凛胸口的起伏幅度似乎愈发大了起来。良久后，他突然扭头看向宋柯。眼里的血丝伴随着他冷漠的语气，“你疯了是吗！你难道不知道金隅是什么样的人吗！谁给你的胆量跟他谈合作！”

“呵。”

宋柯低声冷笑。她抬头看向眼前这个暴怒的男人。“你在生气？”

“让我想想你为什么生气。”

“是生气于你曾经不要的破鞋即将被别的男人染指？还是生气我不再是你圈养起来听你话的金丝雀？”

“够了！”

宋柯说的话，在陶泊凛本就暴怒的心底浇了一桶热油。“一年的时间，难道你从国外回来学会的就是怎么作践自己？”

“你的变化太大了，你不应该是这样的，宋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宋柯瞳孔微缩。她突然笑出了声。只是笑声里满含嘲讽。“以前？”

“以前的我温柔体贴？还是以前的我善于隐忍？眼睁睁地看着是我丈夫的你对江若秋极尽爱意？”

“还是说以前的我即便被羞辱也能隐忍不发？那样的我，你应该最爱了吧？”

宋柯的话一字一句地戳着陶泊凛的心脏。“陶泊凛。”

突然，宋柯唇边的笑意收起。可她染红的眼眶里却浮出滔天的恨意！“是你毁了我！是你和江若秋联手毁了我！”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不过我也该感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知道，我其实离开你也能过得更好！”

真的过得好吗？如果真的那么好，为什么会比从前还要更消瘦，看起来飘飘欲坠？陶泊凛将想问的话全部紧闭于唇。这一刻，他甚至不理解为什么宋柯会恨他恨到这个地步。“别说了！”

他打断宋柯的话，扭动车钥匙。“我先送你去医院。”

说罢，他踩动油门。就在车子即将启动的时候，他口袋里的电话却突兀响起。宋柯垂下眼帘。她将眼底那滔天的恨意全部隐藏。陶泊凛指腹捏紧手机边缘。他有些犹豫。但不停响起的手机铃声却让他不得不接起电话。“若秋，怎么了？”

“泊凛，我好难受……”电话那边是江若秋柔弱的声音。“我好像发烧了，我现在没力气，我没办法一个人待在这里，泊凛，我要去医院一趟，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明天怕是不能去公司看你了。”

电话里的江若秋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你别怪我好不好？”

听着江若秋急促的声音，陶泊凛的心猛地揪紧。“你别一个人去医院！”

他声音急切，“在家里等着，我现在去接你。”

说完，他挂断电话。“抱歉，若秋发烧了。”

他对着副驾驶的宋柯微垂眼帘，声音带着一抹宋柯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歉意。“我要接她去医院，你没受伤，自己应该能行。”

“呵。”

宋柯苍白的唇瓣划出一抹弧度。她没有说话，转身下车。“砰——”的一声，副驾驶的车门被关上，就犹如一年前她已经关上的心门。陶泊凛摇上车窗，迅速离去。车子的轰鸣声在耳畔边逐渐消散。宋柯的眼睛眨也不眨，就这么看着他车子离去的方向。直至许久后，她才双手抱肩，像是有些冷一般，连若有若无的声音都带着一股颤意，在地下停车场轻轻响起。“原来，即便已经过了一年，结果还是一样的，果然不出所料啊。”

她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波澜。对一年以前的事情已经不再有一点情绪，她早就已经不再有一点情绪，眼底流淌的只剩下满目压憎。——夜露浓重。宋柯随手招了辆出租车，回了苏瑾安所在的小区。她有些累，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门口。“柯柯，你怎么了？”

然而，已经打了宋柯好几通电话的苏瑾安还没睡。他听到门口的动静就凑了过来，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衣领被撕碎，脸色苍白，浑身带着一股浓重酒气的宋柯。“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他脱下身上盖着的空调被披到宋柯身上，眼里尽是担忧和急切。“你的手怎么受伤了！到底是谁伤害你了？”

顺着苏瑾安急切的语气，宋柯眼眸轻动，这才注意到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被划了一个口子。刺眼的鲜血顺着划开的口子已经流到指尖。而她甚至没有感觉到一点疼痛。“没事。”

宋柯轻轻摇头，试图缩回手臂。但一向温和的苏瑾安此时却强硬地抓着她的手，“跟我去医院！你的伤口必须及时处理！”

宋柯已经疲惫得没有一点力气挣扎。她任由苏瑾安将她带去医院。当消毒水洒在伤口上的一刹那，宋柯才终于忍不住疼得皱起双眉，倒吸了一口凉气。“没事的。”

苏瑾安伸手轻轻拥住宋柯的肩头，却不敢有太近的距离。“疼的话就咬我。”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手背上面的青筋甚至迢迢可见。“学长，不用对我这么好。”

宋柯推开他的手，疼痛却让她忍不住瑟缩着肩膀。医生看着两人，顿时就笑眯了眼，“现在的小年轻感情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