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个年头啦。”
唐三爷不解,“大哥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这跟那位郑大人的问题有什么关系?母亲虽然疼爱他,却总是拿他跟大哥比。嫌弃他读书不如大哥,可在世故人情一事上,大哥就是个迂腐书生,哪有他明白事理?唐三爷看向卫老头,“卫老头你别往心里去,我大哥这人读书把脑子都读轴了,你这酒在哪里买的呀,闻着比京城的百花酿还要清冽些。”
卫老头瞥了一眼说话的人,“脑满肠肥自以为是。”
这评价让唐三爷一愣,“你咋知道京城的人都这么说我呢。”
不对,这老东西是在骂自己!唐三爷怒了,正想要发作,只见那老东西看向他大哥,“你刚才打听我在这里待了多少年,是想知道我对这马场有多熟悉?”
唐安淮点头,“卫老在马场十余载,想必对养马有一套,那唐某就班门弄斧了。”
唐诗看着十分谦虚的老爹低下头,嘴角都扯开了几分。什么班门弄斧。老唐同志你分明是其中行家好吗?发表的众多期刊文章中,早期的那篇文章《母马流产原因探讨》引用率很高好吗?农科院的畜牧专家,在牲畜受孕繁殖方面可是数一数二的行家。此间地界,他敢称第二,谁敢排第一?唐安淮一贯做事稳妥,又接连问道:“马场里的马可是战马?放牧的草场在哪边?每日喂养的饲料都有哪些?除了诞下死胎,这些母马是不是也经常无故流……落胎?”
卫老头正色回答,“这些是战马不错,不然这马场何必靠近北城门呢?是因为北城外的空气香甜吗?”
唐诗:您还真幽默。“放牧的草场就在城门外三里处,那里有浑河的支流,听说当初卫大将军便是饮马浑河,让人好生钦佩。”
浑河是西北地区的母亲河,河套府水土肥美与这浑河不无关系。七百多年前,前朝的卫大将军驱逐蛮族饮马浑河一统河套,游牧民族下马叩拜称臣,当年中原王朝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饮马浑河也成为后来各朝各代将军们不可逾越的目标。只不过卫大将军之后,中原王朝对河套地区的控制越发不如早前。到了本朝,开国时就内忧外患不断,后来虽然稳定下来,但对河套地区却越发的失势。卫老头一番话引起众人遥忆往日风流人物。“落胎的话,偶尔会有。至于那每日喂养的饲料,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唐安淮随在卫老头身侧往那边马厩去,一边说道:“多谢卫老,我心中大概有数。马匹受孕犹如妇人怀胎,本该静养,但河套府常年受外敌侵扰,受孕马匹又得上战场,我刚才来马场时发现马场外还有一些车子,上面沾染着炭色和石灰色,想来这马场里的马匹又要去拉运货物,过度劳累本就容易使得母马落胎,即便侥幸没有落胎,孕育的也多是死胎。”
“我等从京城来到河套府,虽然刚到此地一路上却也见识颇多。河套府地处西北,听闻九月中便冷意十足,到了十月份更是白雪皑皑,此间马匹只怕也没多少新鲜牧草吃。民以食为天,马以草为生。这些孕期母马没有新鲜牧草,又时不时被拉上战场,又苦又累难免落胎。”
唐三爷有些听不太懂,问他媳妇,“大哥说的啥?”
为什么这些字连在一起他听不懂呢?殊不知唐安淮这一番话让薛氏想起了自己怀的第一胎,当时她怀了身孕被这冤家气了一通,以至小产。不然她分明可以更早生下唐家的嫡长孙!哪会被二房的那庶子占了唐家长孙的位置。“说让你对我好些,少指使我干活。”
唐三爷闻言一愣,“大哥竟然夸你是任劳任怨的母马?”
他声音不大不小,引得二房几个孩子看了过来。瞧着被小辈笑话,薛氏气恼,“你胡说什么!”
唐三爷一脸的冤枉:他哪有胡说,不是你自己说的吗?那边卫老头已经抄起了一根木棍在喂马槽里搅动了下,“照你这意思,咱们这马场母马落胎应该多些才是,不过十匹里面也就有那么一两匹吧,倒是死胎更多。”
唐安淮上前,从喂马槽里抓起了一把谷物仔细打量。“听说西域那边经常这般喂马,他们的马匹比咱们的矫健壮硕,所以将军府吩咐咱们学他们。”
学的别人啊。唐安淮笑了下,手里除了剁碎的干草外,便是常见的麦黍,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干瘪的红色浆果。“难怪。”
唐安淮露出几分笑容,“这枸杞子有安胎之功效,河套府天气使然,这边的枸杞子药效更盛一些,所以这母马落胎少了些,往往是足月生下死胎。”
卫老头看他说的头头是道,心中骇然,还未开口就听到牧监郑德闵的声音,“照你这么说,马场的问题岂不是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