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了手,低头询问:“谁欺负过你?”
沈溪岚一顿。迟疑地睁开眼,那双眸子像头惊慌的小鹿:“没……”他眯起眼睛:“你最好给本座说清楚,不然你要求的事,本座可就不答应你了。”
她紧紧攥着他衣襟,过了会,道:“以前二哥出走,寻他时不慎落入烟柳巷,那有两个人……”二哥纨绔,在大邑是出了名的,这个说辞,不会让韩鹿梦疑心,却没想到勾起了他的好奇,命她继续说下去。她嘴皮子颤了颤,半晌被逼急了,道:“便是被吓到了,还要怎么说?”
像只红了眼睛的小兔子,又可怜又可爱。韩鹿梦呼吸近在咫尺,有如一缕清风轻轻地刮过了她的鼻尖,韩鹿梦拆下她肩膀的衣衫,低声说:“本座温柔点。”
……望舒虽是皇后的贴身婢女,却没有上过学堂,识字,不多,看不出笔锋间细微的差距。迎梦回来说,她收到信,很是开心,脸上洋溢的笑容都藏不住了。沈溪岚闻声无言。昨夜,她托韩鹿梦相助,想办法让皇上来宫里一趟。韩鹿梦没说答不答应,只慵懒地伸出手,要她细细地擦。她不着寸缕,他却整洁干净,玄色衣衫连块褶皱都没有。如此强烈的对比,就算沈溪岚做好了奉献自己的准备也有些难以接受,隔日清晨,韩鹿梦要她伺候,她理都没理,他也没说什么,俯身下来,贴她耳边说:“皇上来了,你可要想好说辞,莫叫人知道你与宦官偷欢。”
她捡起枕头,朝韩鹿梦打去,他放声一笑,到了晚上,皇上果然来了。他病的很重,下榻都困难,沈溪岚不知道韩鹿梦用的什么办法把他忽悠过来。“陛下。”
她立于宫门前,微微栖身。公良察依靠着韩鹿梦的搀扶下车。当日他昏昏沉沉,没有好好看一看沈溪岚。如今月色映衬,她面容白净如雪,五官精致,没有一处瑕疵,美而不艳俗,静静地站在那,只叫人觉得圣洁。他一惊,忽的转过头来:“她不就是画上那名仙子?”
昨夜天师府送来一幅画,画的是掌管时间的神女,可保人永生。沈溪岚这副模样,简直就是从画里走出的样子。“是有七八分像。”
韩鹿梦道:“那陛下,可不能玷污了神女。”
以往韩鹿梦是从来不屑这些鬼神之事的,可是这次,他不仅没有苛责他,还同意了他的看法。公良察更加相信沈溪岚便是神女无疑,连忙道:“神女转世,可有法子让朕长生,朕愿倾尽国力报答!”
沈溪岚见韩鹿梦一脸玩味,便知是他干的好事,这种事她哪敢答应,便道:“陛下,臣妾只是个普通人,您所说的长生……”还没说完,便被韩鹿梦打断。“兴许是神女的意识尚未觉醒。”
他对公良察道:“先养着看看吧,说不定,袁沛有什么办法。”
袁沛是天师府府尹,深受皇帝信任,近些年来极为得势。可比起韩鹿梦,还是差了许多。入了宫,公良察孜孜不倦地询问她道法之事,她有些应接不暇。她从小跟随父亲,从未接触过这些三教九流,被问到无奈之时,只能求助韩鹿梦,那人却悠悠地坐在一旁,惬意地观戏。她眉头微微蹙起。好在,时间应当差不多了。这一念头刚落下,迎梦便跑了进来:“娘娘!”
沈溪岚:“什么事,如此慌张。”
“奴婢不知皇上在此,奴婢知罪!”
公良察被打断,是有几分不悦,沈溪岚连忙开口:“好了,皇上仁心宽厚,岂会因为这一点小事降罪于你,败了功德。你且说说,发生了何事,让你慌张成这副模样?”
“后院,有两个不认识的下人,在,在行苟且之事……!”
“什么?”
公良察听到这事,脸色铁青:“带朕去,朕倒要看看,哪个胆大包天的下人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犯事,真是太不把朕看在眼里了!”
“陛下息怒。”
她欠身,公良察从她跟前经过。……望舒感受到,寿台前所未有的热情。寿台紧紧地抱住了她,两人滚入草席之中,他的手顺着衣服探了进来,那么炽热。怎么回事,以前对她不是爱答不理的吗,难道是知道她挨打,心疼了?“溪岚,溪岚……”情迷之时,望舒忽然听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名字。她倏地睁开眼睛,与此同时,房门也开了。大片的月光倾泻而入,皇帝一身明黄,阴沉沉地盯着他们。“啊!”
望舒吓了一跳,寿台也被吓得当场软了下去:“溪岚,你为什么……”迎梦闻声,严厉道:“大胆贱奴,竟敢直呼娘娘名讳!”
“娘娘?”
寿台怔怔地道:“不是你约我来的吗?”
他此时,才借着月光看清望舒的脸:“怎么是你?!”
沈溪岚转身淡淡与公良察解释:“皇上明鉴,他所说之事,臣妾毫不知情。”
嫔妃怎么可能去约见一个下人?公良察毫不怀疑,愤怒道:“好你个贱奴,见了朕还敢污蔑朕的岚贵人,来呀,把这对狗男女给朕拖出去,五马分尸!”
望舒怕了:“不要啊皇上,不要……奴婢是冤枉的啊……”她在绝望的时候,竟然想到了沈溪岚,于是投去求助的目光:“岚贵人,看在我们曾侍一主的份上,帮我说说情吧!”
沈溪岚敛着眸,她趴在脚边,狼狈地抓住裙角,要多卑微有多卑微。“望舒,宫规不可违,下辈子,莫再识人不清了。”
望舒手一顿,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冷意。她终于明白心底盘旋的不安从何而来,原来是沈溪岚的眼睛,她的眼睛,写满了恨意,这是报复,是针对她,针对娘娘的报复。沈溪岚要她死!要娘娘死!“皇后娘娘……”望舒想告诉邵岚岚,可是她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公良察面色铁青,盯着他们被拖下去的身影,忽然开始不停的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好像整个人要生生咳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