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得一片刚秀穗的高粱荡呀荡，高粱地里，两个人的心思也跟着荡啊荡……“水生，俺……长得带劲不？”

早上，日头刚刚爬过树梢，正在田间割草的张水生就被江燕硬生生的拉进地垄沟。没等他反应过来，江燕便忽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的问了一句。说完之后，似乎觉得有点难为情，慢慢的垂下头，抓起油黑的麻花辫，来回摆弄着。“带劲，带劲，你可是咱北洼村的村花……”张水生傻笑着挠挠头，两眼贼溜溜的瞄着江燕，越看越稀罕。江燕长得确实俏。一米六五的个头，长长的麻花辫垂到后腰。白嫩嫩的脸蛋就像煮熟的鸡蛋清。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透着一股机灵气儿。白底小碎花布衫，鼓胸脯，细柳腰，翘屁股。这身段，比挂历上的姑娘还好看。尤其刚锄了半天的草，被汗水打湿了的花布衫紧紧的贴在身上，隐隐的透着里面的红色，张水生一双眼睛都快不够看了。“那……你稀罕俺不？”

江燕又问了一句，白净的脸蛋就像抹了一层胭脂。“稀罕，稀罕……”张水生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拼命的点头，心里想，难不成燕子想跟自个搞对象？“瞧你那傻样！”

江燕娇嗔的白了他一眼，噗嗤一声笑了，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然后摸着发烫的脸蛋，咬着嘴唇，扭捏道：“那你……亲俺一下……”“亲……亲嘴？”

张水生愣住了，弄啥哩？燕子的性子可烈的很，平日里连手都不让碰，二柱子有一次跟她闹了句笑话，被她拿着扫帚追了二里地。今儿个咋这么主动？莫非跟村里闹猫似的，到了发情期？瞧着江燕红红的嘴巴，张水生心里就像着了火，听说亲嘴的感觉可好了，要不俺试试？他摸了摸鼻子，忍不住凑近了两步。两个人离着只有半步远了。张水生发现，江燕已经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颤呀颤的。一张小嘴微微撅起，就像一颗红透了的樱桃，正等着自个咬上一口。就连呼吸都粗了些，胸脯也跟着一鼓一鼓的，让人忍不住上去摸一把。可他却始终没敢动，就这么傻呆呆的看着对方，右脚抬起几次又缩了回来。绿油油的高粱来回摇曳着，好像在看张水生的笑话，还不时的用高粱叶摩挲他的脸颊，弄的他痒痒的。就连江燕也被高粱叶逗弄的睁开了眼。一看张水生傻在原地不动，说了句“真笨！”

，然后上前一步，踮起脚，撅起红嫩的小嘴主动贴了上去。张水生有点没反应过来，脑袋里空空的。紧跟着，他心里又乐了，“怪不得那么多人稀罕亲嘴，原来这么舒坦。”

燕子嘴巴上热热的，滑滑的，还很香，那滋味儿，简直比吃了二两蜜糖还要甜。尤其浑身麻酥酥的，成了仙一样，赶脚特得劲儿。这时，张水生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画面，一片火红火红的高粱地，一个粗莽的汉子对面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红的俊俏小媳妇，他们四周的高粱被踹倒了一片……想到这些，张水生就赶脚浑身发热，嗓子眼发干，脑袋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把江燕摁倒在地，直接来个生米煮成熟饭。“水生，你要了俺吧……”就在张水生胡思乱想的时候，江燕就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样，主动说了出来。啥？张水生直接被吓傻了，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想归想，可真的让他跟燕子弄点啥，还真没那个胆。而且他总觉得燕子今天有点怪怪的，主动的有点反常。江燕不等他说，就转过身，开始解花布衫的扣子。扭头轻轻的唤了声：“水生，你来……”看着江燕一点点露出来的雪白的身子，张水生身体里的那团火一下子被点着了，火苗子蹭蹭往上窜！最后牙一咬，心一横，老子豁出去了，爱咋咋地！妈了巴子的，这功夫还不上，那还算老爷们吗？想到这，他胆子也壮了，几步跑到地头，把竹筐拎过来倒出里面的青草铺在地上，拦腰抱起江燕就放了上去。嘴里还说：“燕子，俺回头就去你家提亲……”原本张水生是想为一会儿做错事找个借口，没想到话一出口，江燕的鼻子突然抽动了一下，紧跟着滴滴答答的淌出了眼泪。张水生傻了，那团火一下子消去一半，这会儿也没心情了，忙问：“燕子，你哭啥？”

江燕坐起来，整理着布衫，哭的更厉害了，“水生，俺……不能嫁给你。”

“为啥？”

张水生有点懵，挨着江燕坐下来，边给她擦眼泪边问：“你不想嫁给俺，跟俺弄这干啥？”

江燕眼里含着泪花，哽咽着：“不是俺不想，是俺娘……答应了赵家……”“你说啥？你娘真要把你嫁给赵二黑？”

听到江燕的话，张水生就感觉脑袋嗡的一声，脸色刷拉一下就变了。最近赵家的媒人把江燕家的门槛都快踢破了，为的就是江燕和赵二黑的亲事。原本一家女百家求，这种事并不稀奇。可最近江燕的弟弟江栓从拖拉机上掉下来摔断了腿，江燕家又没钱给他治病，这个当口赵家的人去提亲，明显是目的不纯。村里人都传，假如赵家答应给栓子治腿，燕子娘很可能会答应这门亲事。原本张水生不信这些传言，可没想到燕子娘真的答应了。老赵家条件是不差，在整个北洼村算是头一户。可人性太次，仗着家里有点钱就狂的要命，连走路都鼻孔朝天的。而且赵二黑还吃喝嫖赌、打架斗殴，啥坏事都干。这样的人家，燕子嫁过去不是毁了么？江燕眼圈仍泛着红，叹口气道：“俺娘也是为了栓子，赵长江说了，只要俺嫁给二黑子，就出钱给栓子治腿……”“赵家人说的话你也信？”

张水生急的直跺脚，“赵家什么人性你不是不知道，万一到时候变卦了，不是坑了你吗？不成，这事咱再想别的办法！”

“能有啥办法？咱村除了赵家谁家拿得出那么多钱？一家家借，那得借到啥时候？万一耽误了，落下残疾，栓子还咋找媳妇？”

江燕用力拉断了手中的几根狗尾草，坚定的说，“就算是火坑俺也要试一试，栓子是俺亲弟弟，俺这个当姐的不帮他谁帮他？”

“可是……”张水生还想劝，一看江燕这么坚决，也不知道说啥好了。关键栓子的事自个确实帮不上忙，就算有那个心，也是有心无力。想到这，他心里就乱糟糟的，难道真的让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嫁给赵二黑那种货色？好白菜非得让猪拱了吗？这时，江燕从地上站了起来，呼出一口气，突然笑了，笑的像往常一样好看，“没事，人活着谁还没有点沟沟坎坎的，这算不了啥，都能过去。”

张水生知道燕子的笑脸是装出来的，其实心里早就长草了。他决定：一会儿就算把家里那几本医书翻烂了，也要找到给栓子治腿的方子。江燕走过去抓住张水生的手，痴痴地看着他，红着脸道：“水生，三天后来这找俺，俺就算嫁给赵二黑，也先把身子给了你。”

说完之后就捂着发烫的脸蛋跑开了，张水生发现，江燕的麻花辫没有甩起来，连辫稍上的红绳都像是在忧伤的看着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