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陈思思明白了这话的含义。既然如此，陈思思说：“后续如果出现什么问题，责任还是由你们来承担。”

“哪有什么问题，我们只想要履行债权合同里的责任，其他我们不管，这场官司必须告赢。”

这会儿，高亚楠推开玻璃门走进来。李经理立刻站起身，绕过陈思思她们，朝她伸出手，“高律师，多日不见。你变得越来越漂亮啊。”

高亚楠对他假笑了下，握了一秒他的手，迅速抽开，“谢谢。”

郑云舒他们站了起来。“你们都坐下吧，”高亚楠转头对李经理做出请的手势说，“请。”

高亚楠坐在陈思思身边，对上坐在对面李经理的目光。“我现在已经通过身边的两位助理了解了情况，之前与恒升谈判失败，现在只有打官司这一条路可以走。”

李经理点点头。“虽然你们违约协议在先，不过先签了书面形式的债权合同，所以口头协议是法律不会承认。不过，我想问距离合同到期还有十几天，你们的钱款打到恒升的账户那边了吗？”

李经理交叉着双手，叹了口气，“暂时没有，恒升不接受我们的钱款，说我们已经同意他们转为股权当做投资龙岳公司。”

“你们公司股东有一半同意入股，相当于你们公司和恒升公司持有一半的支持。这个相对打官司来说是不利的，我无法得知恒升那边会派谁当证人，大概率可能是你们公司的其中一位股东。”

高亚楠神态宁静，认真地分析着。“这样吧，你们把之前曾打过钱款的记录打印出来，发给我，起码证明你们公司是真的遵守债权合同的约定。”

“高律师，我们非常相信你的能力，相信你一定会打赢这场官司，对吗？”

高亚楠知道对方是在给自己下套，收敛了笑容，面色冷淡，“李经理，我们合作了这么久，用不着给我下套吧。打官司的胜率顶多一半，我也给不了这样的承诺，别把你那套商人做派用在我身上。”

难怪带这一行人过来，他们分明是想抓住自己的话柄，如果说会或不会，以后他们会借题发挥。真当自己这么多年白混的，一直以来对客户或上司下属们都要慎言慎行，生怕一不小心中套。“哎呦，高律师，瞧你说的太严重了，我哪敢给大律师下套啊。”

郑云舒笑了一下，轻轻地摇了头，继而记笔记，高律师的确蛮会对付耍心眼的人。轮到陈思思更加茫然，她微微皱眉，完全不懂他们在玩什么套路。“就当做我疑心，我想你们之前和我的助理该交代过了，我不会让你们重复第二次，你们回去等开庭的消息吧。”

高亚楠她们正准备起身，被李经理叫住。“稍等，我还有问题要问。”

“还有什么问题？”

高亚楠问道。“如果公司想要开除股东，要怎么做？”

“我劝你们还是放弃这个念头，股东只有抽逃出资、逃避债务等等才可以解除股东资格。站在股东的角度来说，只要能挣钱的，对公司有利的，都会愿意让别人入股。而且我查了你们公司的股东，他们道义上是没有选择站在龙岳董事长立场，但在理义上已经遵守了公司章程，没有做出什么损害你们公司的事情。”

高亚楠解释完，站起来拍了陈思思与郑云舒的肩膀，眼神暗示一起离开。陈思思与郑云舒朝对面的人点头行礼，接续离开会议室。见完了龙岳的人后，陈思思顿时感到心好累。在茶水间里与郑云舒一起。刚刚关于高亚楠说别下套的问题，陈思思单独地问了郑云舒，听完解释后，脑子里飞快地闪过这一句话，成年人的世界太残酷了。“云舒姐，你说如果我们没有高律师的话，我们有没有可能被人家给抓住把柄，感觉他们太复杂了，就不能稍微简单点。”

“如果简单的话，怎么会有很多出名的政治家。你不用太担心，多经历几年，兴许你会变得精明能干，谁也抓不到你的缺点。到时候，应该会和高律师一样。”

郑云舒安慰道。“那你呢？从我入职以来，就没听见过你想要留在法律界。虽然我知道你的专业是心理学，但我觉得你学的真的很认真。”

每一次见到她，永远都是埋头处理工作，案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便利贴，还能适当提出别人看不到的问题，可想而知，云舒姐有多努力。“我没有打算一直留在这里的想法，是有人希望我可以在这边学到很多经验，以后对学心理学有帮助。”

郑云舒对陈思思坦诚地说出内心的想法。“我发现你的梦想真的蛮好的，说不定，以后你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心理咨询师或者心理医生。”

陈思思笑着说。郑云舒怔住，想了一会，最终说了句，“但愿如此。”

从裤兜里掏出一百多块钱，放在陈思思的面前。“给你，我差一点忘记给你饭钱。”

“云舒姐，我都买过单了，你怎么还给我钱呢？”

陈思思主要是真的想请她吃饭而已，遇见交情不错的人，为人相处很好，就会想着对她好。“我们俩出来工资不高，还是省着点花，亲兄弟明算账的道理要懂。明明我的年龄比你大了几岁，按理说应该是我请你吃饭，哪有让妹妹请客的道理。收下吧!”“那好吧，”陈思思收下了钱。“好了，水开了。”

郑云舒抓着水壶的提手，倒在陈思思的水杯里。“谢谢云舒姐，那我去忙了。”

她端着滚烫的水杯扭头向着云舒姐抬了下下巴。目睹着陈思思的背影离开后，郑云舒回身给倒杯滚烫的水，然后双手捂着水杯，掌心里微微烫着。蓦地，“你在这里啊。”

一道背后的男声吓得郑云舒浑身一个趔趄，忍不住地松开了手。水杯摔在地上，噼里啪啦地响着，自己的黑色雪地靴前面瞬时被弄湿。顾清看到这现状，急忙地过来拿纸巾半蹲下来，主动擦拭郑云舒的裤子和鞋。“不好意思，我没看到，真的不好意思。”

郑云舒皱起了眉，瞳孔猛地收紧，嘴巴抿得紧紧的。心里一口气堵在胸里，想发火就是发不了，立马退后几步，不让他碰。顾清手里的动作顿住，抬起头来。茶水间窗户外的阳光将她整个身子包围住，晃得眼睛看不到脸上的情绪，只能听见冷淡淡的声音。“没事，我自己来就好，你不用……”郑云舒话还没说完，茶水间的门口不知何时聚集了几个人。她们正窃窃私语，眼神仿佛和多年前的邻居们一样谴责、厌恶等等。同事走了进来，扶着顾清站起来，侧转头用犀利的眼神望去郑云舒。“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大家都是同事，你有必要仗着高律师喜欢你就可以欺负顾清吗？”

身后的人七嘴八舌地说。“就是，她咋这样，居然让顾清收拾地上的东西。”

“我看啊，她年龄在新人是最大，估计是嫉妒顾清人气高。”

“……”除了一旁沉默良久的顾清。郑云舒只觉得她们的指责声音很吵，懒得解释，默默地用扫帚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收拾干净，随后转身离开。距离茶水间事件过去几天，传闻愈传愈烈，自己居然成了他们口中的霸凌者。“受害者”顾清仍然得到他们的怜惜，比之前更加对他好。相反他们对自己越来越不待见，郑云舒本就没有对他们交心。每当空闲的时候，郑云舒会到方圆律师事务所的天台上透透气。天空蔚蓝如洗，片片白云看起来像羽毛一样轻盈洁白。这里地方风景很不错，要不是高律师随意地提出有这个地方，估计郑云舒她们都不知道。陈思思手撑着栏杆，嘴里咬着糖果。有问起郑云舒发生了什么，她只是笑着说，“没什么，误会一场。”

不管怎样，陈思思始终相信郑云舒不是这样的人，因此也遭到他们的排斥。“你不用这么做，大家也只讨厌我一个人。”

陈思思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为人很仗义的，我相信你不是这种人，就一定会站在你的身边。再说了，好不容易找到饭搭子，我可不会错过。”

郑云舒看着表情正义的陈思思，不禁地莞尔一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杨欣珊，她们的性子有点像。天渐渐变黑，郑云舒下班告别了陈思思。独自行走在街道上。眼前被黑影给笼罩住，抬眸一看，又是顾清，心底有些不快。关于顾清，从第一天见面，自己的第六感上就觉得他不是很好相处。三番五次接近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顾清站在郑云舒的面前，噙笑道:“我有话要说。”

郑云舒眨了下眼睛，声音带着有些怒意，“有什么话，明天上班了说，我现在没有空。”

想绕着他离开，被一个脚步给挡住。顾清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面貌，嘴角歪着笑，眼里冒着狠厉的神色，“你真以为你很有本事吗？不就是靠着高律师的一条狗而已。”

归终到底，顾清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这才是他的真面目，郑云舒对上视线，眼里没有过多的情绪，仅有平静。“真以为我看得起你啊，想多了吧你。”

等他说完话，郑云舒才开口道:“对我说的话就这些，对吗？辛苦你这几天的人格分裂表演。”

现在的她真的没有力气去反驳顾清，于是，眼角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后走开。走出几步，就被顾清拉扯着胳膊。“站住，我还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