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云舒回去打电话问了赵丽，她说审批下来了，狱警长那边还需要准备一下，大约后天上午就可以去。听到郑云舒说杨清明可能同意了。“据我了解，杨清明哪有这么容易被说服的，估计是诈你的，好到了那天会找个理由推辞。”

郑云舒有些犹豫不定，赵丽比自己更摸清杨清明的脾性，他们俩都来往了多少年。要是杨清明到时候说不去，那怎么办？距离去监狱还有两天，时间不等人。“赵医师，没有别的办法可以不经过杨老师的批准和你去见他吗？”

“没有办法的，你没有工作单位，也不是私人咨询所的员工，只能让他给你批准。现在监狱管的很严，一个批条单只有一个名额，其实，我建议你可以试着去骗杨清明过来，能不能骗过来就要看看你自己。”

郑云舒怔了怔，没想过要诈骗杨清明去监狱会见下罪犯，可这招式对他有用吗？之前破的案子，他都能迅速察觉出来，何况自己的拙劣演戏。“电话里骗一骗就行，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演戏，你应该知道他的本领吧，之前他有经过电话诈骗事件，被骗了几万块钱呢，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说是我说的。”

电话里赵丽说完后忍不住笑了出声。杨清明曾经历过电话诈骗，这件事情令郑云舒非常愕异。“我很难相信杨老师遭遇过这样的诈骗事件，他明明看起来很聪明，破过的案子也很多。”

赵丽这下笑的更放肆，让郑云舒摸不清头绪。“云舒，你导师虽说是个聪明人，可聪明人也是有弱点的，要怪就怪杨清明不够警觉。不过，你导师心态蛮好的，当年被骗了几万块钱，没见过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什么的，反而和以前一样正常生活。好了，方法都告诉你了，接下来就看你怎么成功骗出来。”

“嗯，好。谢谢赵医师！”

“不客气！拜拜。”

听着那一头电话挂断的声音，心想着用什么理由让杨清明出来呢。婷婷推开门，见郑云舒站在窗边静静地发呆，过去抱住大腿，仰起脸嗲声嗲气地说，“姐姐，你后天有空吗？”

郑云舒往下低了看，“怎么了？你后天有什么事吗？”

“老师给我们发了一人两张美术馆门票，要求我们大家一起去哦。”

她蹲了下来，婷婷把门票拿给郑云舒看，果真是后天上午九点半的时间。一边是美术馆展览，一边是去了解冷血精神病，好纠结，怎么非要这个时候就撞在一起。婷婷眨巴眨巴那双圆圆的眼睛，是在渴望着面前的人会答应自己的要求。郑云舒思量了很久，才下定决心，“婷婷，姐姐先对你说声抱歉。”

看着婷婷充满期待的眼神顿时变得失望起来，抓起婷婷的双手，“姐姐后天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能陪你去美术馆，这样吧，姐姐找个人陪你逛，好吗？”

婷婷霎时撅起了小嘴，姐姐后天有事，她也只能接受。“那找陈思思姐姐，好不好？”

“我可以找周越哥哥吗？”

“陈思思姐姐为什么不行？”

郑云舒对婷婷想找周越的请求有点纳闷，为什么要找他？“陈思思姐姐很好，只是她喜欢吃，不喜欢玩。”

郑云舒了然于心，婷婷是需要一个可以一起玩耍的同伴，而不是边走边吃的同伴，婷婷目前对吃的不感兴趣，很难和陈思思愉快地玩在一起。“我问一问。如果，周越哥哥有事的话，就只能找陈思思姐姐，好吗？”

婷婷这下脸上开心了些。周六上午，在火星街道巷子口。郑云舒将婷婷交付给周越，还有一个精致的袋子都给了出去。“这是给落落买的玩具，算是答谢上次你给我们两买的礼物，今天你带婷婷去幼儿园门口就行，班任会带你们去美术馆。”

“嗯，好。我替落落谢谢你。”

周越应允了下来，再低头看一脸高兴的婷婷，她背着小包，牵着自己的手。“你那边什么时候就结束了？”

周越昨晚接到郑云舒的电话，请求自己领着婷婷去美术馆逛，她说要和心理咨询师去监狱一趟。郑云舒心里没把握，她今天早上用自己朋友出现心理疾病，需要杨清明过来疏导疏导的理由。也不知道这成不成。心里有些担心，“我不清楚什么时候会结束，如果我这边完事的话，会给你打电话的。或者你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不会出现上一次无人接听的状态。”

之前有好几次没接过周越的电话，让郑云舒都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周越看着郑云舒回避自己的眼神，他眼神温柔平静，“你不要想太多，就算你不接电话，我会照顾婷婷很好，那我和她先走了。”

“好，我先抱她上后面坐去。”

郑云舒抱着婷婷到车后座，为她系好安全带，低声叮嘱道：“今天要听哥哥的话，要做一个乖小孩，知道了吗？”

“我知道啦，姐姐，亲亲。”

婷婷向郑云舒伸开双手。郑云舒只在她额头上抿嘴亲了一口。看着周越与婷婷举手挥了挥，车子已经开走了，留下原地的她。下一步，就是要和杨清明斗智斗勇了，不管怎么样，这个罪犯，还是要见的。郑云舒赶到监狱附近的小广场。监狱建在离市中心远一点，这里地方大，人流量很少，该有的都会有。赵丽早已在小广场的露天咖啡馆等着他们到来。见她孤身一人过来，该不会杨清明不来吧。“赵医师好。”

“你好，电话这招数没有用吗？”

赵丽瞧着郑云舒面无表情，眼底流露出担忧。“不是的，我今天早上给他说朋友出现了心理疾病，需要他过来给疏导一下，不知道他今天来不来？”

“那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吧，还没有到进见面的时间。如果不来的话，可能你也进不去，也不要太失望，杨清明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的。”

赵丽拍了拍郑云舒的肩膀。郑云舒嗯了一声。“你看看你要喝什么，这里的咖啡挺合我的口味。”

“我不喜欢喝咖啡，对我来说很苦，我喝一杯温水就可以。”

“那好吧。”

郑云舒坐在赵丽的对面，看着广场上有几人在那里跳舞，稍稍地探出头，看看远处有没有熟悉的身影出现，怕杨清明不会过来。赵丽边喝咖啡，边看郑云舒坐立不安的模样。这姑娘遇上有关心理疾病的事情，就会过分关注，要是好好培养的话，应该会成为和自己一样的心理咨询师。现在这个社会心理行业的人很少，每天都有十几位人过来要求治疗心理疾病。学犯罪心理学，也可以帮着矫正监狱部分罪犯的心理，要是向杨清明要这姑娘来自己的医院实习，不知道他是否同意。过了一会，一辆蓝色的皮卡车出现在郑云舒的眼眸，她认出来了，是杨清明的车。真的如赵丽所说的一样，电话里骗一骗，还真能骗过来。郑云舒欣喜地看向赵丽，想说他来了。却看到赵丽如此冷静地喝着咖啡，目光跟随远方的皮卡车，这般处事不惊的模样，是知道了杨清明到来。杨清明停好了车子，他下来戴着墨镜，到处张望，看看郑云舒在哪里？今天电话里说她朋友需要心理咨询，还以为是真的，结果给自己发的地址，就已经知道郑云舒是在诓骗自己，这地址分明是关押罪犯的监狱，可见郑云舒背后有人指点。杨清明还是来了。赵丽喝尽最后一口咖啡，起身对郑云舒说：“我们走吧。”

郑云舒跟了上去。当杨清明站在广场处，见赵丽与郑云舒一起走过来，就知道给自己学生出损招的人是谁？“杨老师，你来了啊。”

赵丽笑着说，向他伸出了手。“赵丽，你一天天地给我学生出损招干什么？自己的病患都管不过来，你真闲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位。”

杨清明懒得伸出手准备握住。赵丽见对方不愿意，“那我们三个人一起进去吧，很快就要到见面的时间。”

郑云舒站了出来，“杨老师对不起，今天早上给你说的话是在骗你的。我想……”话音刚落，被杨清明示手停止，“你不需要解释，我知道是谁告诉你利用这破招数让我过来的。”

杨清明说话的时候，瞟了赵丽一眼。赵丽反而堂堂正正，一副就是我干的，你能怎么样的表情，杨清明对她已经无奈了。“进去前，有了解过你们这次见面的罪犯吗？”

“当然有了解过，郑云舒是不是告诉了你，他有一种冷血精神病的性格障碍。他叫郭谦，在杀人前，在一家动画制作企业里工作，是技术部经理，有同事对他评价，为人平时很冷淡，工作认真。”

赵丽回答道。明明是为儿童制造梦幻东西，可本人私底下却是以杀戮为乐，这种人的心思真可怕，令郑云舒有点不舒服。杨清明点了点头，“我记得郑云舒跟我说过，你批下来的条子，不是只能有一个名额，我和郑云舒怎么办？”

“只要你来，就不成问题，因为当初我找局长审批的表，填了你作为我们的担保人。你在，我们两进去就没问题。你的名声对局长来说挺有用的，多亏你这些年为警局出力，才换来这么好沟通。”

郑云舒恍然大悟，原来只要杨清明来，一切就没问题，自己偷偷抬眼看了他一眼，戴着墨镜，怎么看得到墨镜下的眼睛，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走吧，杨老师，请。”

赵丽做了请杨清明往前走的姿势。他们三人走了进去。这次郭谦被安排在会客室里，进去之前，狱警确保他们三人全身上下没有首饰之类，连杨清明的墨镜也不行。他们都知道警察是为了安全起见，都听从警察的安排。进去后，发现郭谦身后站着三位警察，那个一言不发坐着的男人，他一直低垂着头，听到几人走过来的声音，也不抬起头看他们。赵丽用眼神暗示后面的杨清明他们，她来负责提问。三人坐了下来，面对一个罪犯，罪犯后面站着三位警察，现场的气氛有些怪怪的，本来心理咨询室里心理咨询师与患者只需要一对一，方便打开患者的心扉。赵丽先发了话，“郭谦，你还记得我们吗？上次钱记者采访你，我们站在后面的。”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那眼神阴冷得吓人，扬起魔鬼般的声音，“是吗？我好像记得。”

然后扫视了身后的两人，略快地扫过杨清明，最终落下郑云舒的身上。眼神互相相交的一刹那，郑云舒没有选择躲开目光，只想看清郭谦眼里在想什么。而郭谦似乎找到了有趣的东西，邪肆一笑，“我不想和你说话，我想和这女孩聊聊天，如果不是她，我们没必要接着聊天。”

下巴抬了一下，郭谦口中的女孩是自己，转向看着他们两人，都是一样的担心，一样的顾忌。“让我跟他聊吧。”

郑云舒对赵丽和杨清明说。现在警察多，加上身边有同伴，不会出现和上次一样的情况。赵丽拍了拍郑云舒的肩膀，希望她不要害怕，越是害怕越会让对方抓住把柄。“郭先生，我们今天过来，是想听听你过去发生了什么？如果有什么令你痛苦的事情，可以告诉我。或者临死之前，有没有什么话想要对你爱的人说的话？我们也可以帮你代为转达。”

先打个温情牌，让对方卸下心防。“你不过是想知道我的成长环境而已，何必绕绕弯弯假装是为了我好，我倒是有个故事想要对你说。”

郭谦笑的不怀好意。郑云舒他们看的出来郭谦的目的，是想要从心理开始攻击对方，慢慢地击垮对方，这郭谦对心理学有过研究。郑云舒盯着他的视线，“什么故事要讲？”

不管他是讲古今中外的故事，还是讲自己的经历也罢，只要从中能得到成长经过的一点点消息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