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不管处于什么险境，都能这么淡定。“接下来，进行大家最关心的环节，有请主席为我们宣判结果。”

主席缓缓地站起身，打开一个小纸条，念出胜利队伍的那一刻。说不紧张都是假的，郑云舒掐紧自己的手指头，咬紧嘴唇，心跳快要涌出来。“恭喜嘉水一中参赛队！！”

郑云舒身旁的几人由紧张的神情秒变欣喜若狂，差一点就要大闹舞台，给嘉水一中丢脸。而郑云舒稍稍地眨眼下松了一口气，随即站了起来，安安静静地鼓掌。这样的结果对郑云舒来说算是意料之外，其实对方表现的也很好，完全找不到破绽点，算得上旗鼓相当的对手。对方队长握住自己的手，面色从容不迫，“输给曾是中考状元的你，我们也不亏，下次，我们绝不会输给你，郑云舒同学。”

“谢谢！那就未来期待你们的表现。”

等到要进行颁奖的时候，郑云舒站在台上，貌似瞅见台下一行人当中，有一个人很像肖奕，她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怎么会是他？“有请学生会主席肖奕上台为获胜者郑云舒颁奖。”

该死！竟是肖奕，忘了他人在嘉水大学，也没想到会是学生主席，但是就凭他也配给自己颁奖，郑云舒眼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嘴角扯着假笑。肖奕像是早已知道会为郑云舒颁奖，用看陌生人的眼神边望去郑云舒，边从礼仪小姐手端着的托盘拿起荣誉证书与奖杯，交付给郑云舒。两人的目光相对。她停在原地，眼神冷厉且漠然，一点点情绪都没有。时间过了几秒，郑云舒没有想要接过属于自己的奖状打算，两人就这么僵持，凝望着肖奕，发现他的眼眸涌出着一种讥笑之意。队友见郑云舒不接奖状，以为开心地忘了接，好心地用胳膊肘戳她的胳膊，悄声道；“云舒，赶紧接下奖状，接下来要轮到我们代表老师发言呢。”

真的极其不希望是这人给自己颁奖，奖状被他这么一摸，想立马丢掉的想法都有了，只能极力地克制住自己，被迫于无奈，快速地接了过去，仿佛多一秒就快要犯恶心。肖奕微笑，“恭喜你，郑云舒同学，希望你继续努力下去。”

知道他的祝福是假，嘲讽是真，她根本不需要肖奕的祝福，直接目光略过去，看向台下的观众。肖奕见状，笑着与礼仪小姐一起下去。直到主持人宣布辩论赛圆满结束，郑云舒跟随老师一行人帮着收拾舞台上的东西，然后准备离开。观众都走得七七八八，还剩下一些人。台下的最后一排坐着肖奕，与他的狐朋狗友们。“肖奕，你的妹妹挺有本事的，我们周末也不算白看这次的辩论演讲。”

“长得挺漂亮的，听说这女生还是中考状元。”

瞬间引来几个男生惊叹着。“艹，真的假的？！贼牛逼。”

“真的啊，我关系好的学弟在嘉水一中，都说这女的还是学校里最出名的，风头可比咱们会长主席大人更要甚。”

“要是这漂亮的女生是我的女朋友就好了。”

男生勾住另一个男生的脖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人可是将来要上华大的，就你这条件，别想了。再说了，她的哥哥人在这里，你也不问问让不让？”

肖奕用单手支撑着头部，斜睨了他们一眼，随后目光幽幽地望去舞台灯光下的郑云舒。她正帮着抬桌子，脸上扬起微微的微笑，皮肤在灯光下白皙得透亮，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时而冷漠，时而坚韧，乌黑发亮的长发披下来。在肖奕眼中，不过是个面目稚气的小孩，身上哪里有一点吸引人的魅力。嘉大校门，郑云舒等来了一辆车。“云舒，今儿比赛怎么样啊？得第一了没？”

“还可以，得了。”

郑燕往后探头，看看自家的宝贝有没有拿什么奖品之类的，手里就一个崭新的书包，再无其他。“咦，你的证书呢？”

“我已经交给老师了，家里的奖状放不下了。”

她淡定地回复，瞳孔微动。不知道这样的烂借口，妈妈信不信，一想起肖奕，即刻心情不好，难道把它拿回家，偶尔翻出来就会想起和自己不对付的他，这样的奖状，她不愿意拿回去。“行吧。”

郑燕回过身，心想着暑假过后就不用给买新书包，郑云舒拿到奖品会用得很久，就连现在的铅笔袋还是多年前运动会拿下的。肖叔叔把着方向盘，侧着头，视线离不开前面的路，“云舒，你今天想吃什么？我和你妈妈说好了，不管比赛怎么样，都要请你吃一顿大餐，好好犒劳下你。”

“谢谢，叔叔，我都可以。”

“要不，我们吃黄焖羊肉吧，我女儿喜欢里面多加点韭叶粉和洋芋片。”

郑燕插嘴道。“行，就按照你说的办。”

前排的两人又接着甜言蜜语，郑云舒早已习惯他们俩这么恩爱，偏过头继续看窗外的风景，耳朵自动屏蔽他们的聊天。深夜11点左右，郑云舒待在房间里看书，忽然听见楼下有响动的声音，大晚上的，总不能是小偷进来的吧。提心吊胆地走出房间，看到走廊开着灯，楼下也开着灯，应该是家人开的。“那我妈呢？这些年你有去看过她吗？”

郑云舒听到楼下客厅好像有人在吵架，她慢慢地弯下腰，微探出头，只见是肖叔叔与肖奕两人。肖奕通红的脸，站都站不稳，他喝酒了。而肖叔叔背对着自己，看不到表情，脊背十分僵硬，看他手指着肖奕的脸，“我已经说过了，对于你妈妈我没有什么任何愧疚之情。”

听到父亲这么一说，肖奕不屑地笑了笑，拍了拍手掌，“很好，把偷情理由说的挺冠冕堂皇的，要不是依靠外公的背景资源，你怎么可能创下集团一片天，怎么可能身边会有莺莺燕燕呢？你说呢，爸。”

肖奕是把她的妈妈说成莺莺燕燕，眸中冷了几分。肖叔叔气得上前打了他一巴掌，强压怒火，“我不想在这里和你吵架，不要吵醒这里的人，你醒过以后，该干嘛去就干嘛去，我再不会管你。我最后说一遍，我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你妈妈，也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你的外公。”

肖叔叔说完话后，看都不看逆子一眼，直接上楼离开。郑云舒立马隐没于黑暗，肖叔叔没有看到二楼走廊那边有人。见他继续上楼，直至没有脚步声，郑云舒缓慢地走了出来，一手抓住栏杆，肖奕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他被打偏的头，那样的姿势站了许久。原来他们父子俩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和谐，听谈话内容都知道矛盾都积怨了几年，大人解不开的事会给小孩留下来阴影。肖奕能成今天的模样，估计和他父母的婚姻脱不开关系。郑云舒往下看去，这段日子处处和自己不合的人居然会有一段伤心往事，但不足以让她心生怜悯，本身自己又不是圣母。罢了，这是肖叔叔与肖奕两人之间的恩怨，和自己无关，更和妈妈无关。只要他们俩不要把妈妈卷进来就行。她默默地看了一会肖奕后，转过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翌日，郑云舒下楼去吃早餐，发现餐桌上除了妈妈和保姆阿姨，再没有其他人，想起昨晚肖叔叔与肖奕吵架的情景。她望去妈妈边喝点粥，边盯着手机，好奇一问，“妈，肖叔叔呢？你昨晚有听到声音吗？”

妈妈头也不抬，“肖叔叔今早出差去了，昨晚没有听到声音啊？”

郑云舒咬了一口面包，咀嚼着。“怎么了？你听到什么声音啊？”

妈妈抬起头，看向郑云舒。“没什么，对了，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哪里？”

郑云舒见妈妈今天穿了一件波西米亚的长裙，化了淡妆，还穿上了高跟鞋。“我一会要和朋友去郊区山庄游玩，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我一会还要去楼上学习。”

郑云舒不是很喜欢和人打交道，不涉及自己的事情，能推辞就推辞。估计都在那里聊攀比谁家孩子怎么怎么的好，老公挣了多少钱等等，都没有有用的信息，听得耳朵都起茧。除了有些阿姨人挺不错的，还会细心教导人情世故方面。“好吧，那你记得上去照顾下你哥哥。”

郑云舒差点将口中的牛奶给吐出来，不由追问，“凭什么啊？妈，不是应该他照顾我吗？或者各自照顾各自不行吗？不是还有保姆阿姨照顾吗？为什么啊？”

郑燕不耐烦地打了她的胳膊一下，“你这丫头片子，哪来的这么多的问题啊，阿姨前几天家里有事回去了，你不是知道吗？我和朋友都已经约好了，总不能放鸽子吧，你又不去，就留下提醒他吃饭什么的，一家人好相互照应。”

“那我也要去山庄！”

她不要一个人留下来照顾“敌人”，比起照顾不熟的人，更宁愿去阿姨那边听无聊的谈话。妈妈见餐桌上的她怎么这么别扭，前一秒说不去，后一秒立刻就同意去，真奇了怪，和她哥哥留下来，有这么可怕吗？于是凑到郑云舒边上来，低声地问，“你和他相处不好吗？”

“不是，是我很讨厌照顾别人，我觉得浪费我的时间。”

妈妈听着很生气，又重重地拍打她的胳膊。引得郑云舒不得不轻喊，揉一揉被挨打的胳膊“干嘛呀，很痛啊，妈。”

“我不揍你一顿就不错了，你自从搬到这边来了，怎么变成有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啊？妈妈从小教导你的做人善良哪里去了，我可没有教你自私冷漠的性格。”

做人善良对郑云舒来说没什么用处，性格越软弱越会被他人拿捏玩弄，听过的流言蜚语、看过的翻脸不认人等等这些都让她觉得有时候性格强硬一点就好。可在妈妈眼里，总认为小孩子的世界没有大人的世界里复杂，是简单而快乐。可是，校园霸凌怎么会发生？亲友的无意伤害怎么会发生？面对妈妈，她做不到全盘托出这些年受过的伤害，有些事能不说，就不会增加妈妈的多一分愧疚或懊悔。郑云舒立马举手投降，“好好好，我知错了，我不该那么自私。”

“这还差不多，我今天给你们点了外卖，中午12点就送到了，记得拿，记得喊你哥哥吃饭。”

郑云舒无奈地点头如捣蒜。